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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接杯水好么？”叶霜染突然对郝静说。话里的语气很软，让人感觉她现在还是很虚弱，所以郝静也就不好再横眉立目，恶言相向。于是她只能拿了杯子跑出去接水。虽然她心里还是不宣分，但叶霜染都那么低声下气了，她还能计较什么呢？就算是救人救到底吧！

“给！”郝静把水递给叶霜染，说话的语气有点粗糙，但动作却很小心。叶霜染接过水杯慢慢的抿了一口，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郝静。

“干嘛？”郝静瞪了她一眼，完全没有之前对叶霜染的“敬畏”之情，反而有点气势汹汹的意思。

“你干嘛这么生气？”叶霜染问。

郝静本来忍着脾气不想发出来，毕竟叶霜染才刚好点。但叶霜染的语调生硬，让她觉得总监大人不但不领情，反而故意要把事情挑起来似的。

“你自己有胃病干嘛还不好好吃饭？！”郝静的火儿还是没能压住，怒气冲冲的看着沙发上的叶霜染说，“你的胃是铁打的么？就算是铁打的也禁不住你这么造啊！”她越说越气，跟上满了弦似的停不下来：“你看看你吃的什么？！除了硬米饭就是破土豆！你不知道胃病患者应该以好消化的粥和面食为主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非得等出了大事、把别人也拉下水你才满意么？”

“你说这话好像有点过了吧？”叶霜染挑了挑眉，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原本柔和的眸子里也瞬间就染上了一股寒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胃病又不是她想得，想得就能得的！凭什么指着鼻子骂我？叶霜染对某人的谴责表示接受不能！

郝静一听，更是火上浇油了一般，“唰”一下也把脸拉下来了：“我是管不着你叶总监！多余跟你说这些话！但是！是不是请你先搞清状况？！是谁在A商场说对我感兴趣的？要不是你这么不清不楚的跟我暧昧，我至于这样么？！”挑明就挑明！老娘看你不顺眼也很久了！！再说了，你都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了，那我还怕什么啊？大不了爷明天辞职，半年之后姑奶奶我又是一条好汉！

郝静气得都快胡说八道了。不过好在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及时拉住她，她这才没把性别错乱的语句说出来。

真是一分钟都不想跟这家伙呆在一起了！！于是郝静拿起匆忙间扔在一边的报告，重新整理好摆在叶霜染的办公桌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对她说：“叶总监，这是我们部门经理让我拿上来的报告。现在我把它交给您了。再见！”说完，她潇洒的转过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叶霜染一个人了。她对于郝静的离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把嘴唇抵在杯沿上，感受着水气的氤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目光慢慢转到那份文件上，然后轻轻的皱起了眉。

此时，午后的阳光洒了一地，温暖的顺着窗户爬到她身边。可她似乎并不满足，于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无声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俺来二更了……

然后打个醋，吃饺子……

第 9 章

九

一段小提琴版的卡农引起厨房里主人注意。孟舒擦了擦手，按了接听键说：“喂？”

“孟舒……我是叶霜染。”电话另一边如是说。

“嗯，我听出来了。”孟舒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问：“怎么了？”

“嗯……”叶霜染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但很快她就把她和郝静的事说了出来。

孟舒安静的听她叙述。但没过多久原本平静的神情就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她思考了一阵说：“霜染，我告诉你一些事，然后你就明白小静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了。”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小时候郝叔叔总是出去应酬喝酒。一来二去的就把胃给喝坏了。虽然阿姨几次劝叔叔戒酒，但是由于工作原因叔叔还是身不由己。直到有一次，郝叔叔带着小静和朋友出去吃饭，一高兴就喝了不少酒。而由于叔叔没怎么吃东西，结果就喝得胃出血了。小静看着叔叔吐出来的血，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最后还是郝叔叔的朋友打了120才没出什么大事。本来大家以为小静不过就是惊吓过度，歇一歇也就好了。但没想到她竟然趁着家里没人，把所有能找到的酒都砸了，弄得满屋酒气熏天的。如果不是邻居及时给阿姨打了电话，小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郝叔叔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阿姨怕他在医院没法安心就给瞒过去了。结果等叔叔出院知道了后就很怕这事会在小静心里留下阴影，于是下定决心，把酒给戒了。”孟舒把手机换了一边说：“小静后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其实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很大，以至于有段时间内我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提‘酒’字，生怕激得她又发疯。后来阿姨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不建议对小静做过多的干预。虽然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但从评估的结果来看还没有造成什么特别的影响。而且小静那时候还小，如果能在自然环境下恢复过来就完全没必要做心理治疗。于是阿姨他们就选择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再后来小静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大家也就没再提过这事……”

孟舒回想着不愉快的往事，声音自然的低了下去。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说：“所以小静对于有胃病还不好好注意保养的人反应特别强烈。记得原来他们班有一个女生就有胃炎，她跟小静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小静就老是逼着她好好吃饭。虽然那个女生也不是特别乐意吧，但后来愣是让小静给板了过来，然后胃炎也就慢慢好了。说起来那女生现在还很感谢她呢，虽然小静的做法让人哭笑不得，但她知道小静这是出于关心自己，为了自己好。”

叶霜染听完孟舒的话，一时间沉默了。她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过去。但她没想到郝静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对抗伤害她的事情。

“她的处理方式……很特别。”叶霜染的话听起来有点突兀，但耳音甚佳的孟舒却抓住了她不太自然一顿，听出了一点心疼的味道。但她还是接着叶霜染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小静每当说起这事的时候也老说自己是个神经病。不过其实她已经调整的很好了。虽然她现在还是能不沾酒就尽量不沾，但真要是推不开了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孟舒支着头，然后语气柔和了下来：“呐，霜染。如果你真的想追小静就别再这么暧昧下去了。她其实很脆弱，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总是会推拒和逃避别人的靠近。除了她信任的人，她对谁都保持着距离。所以，尽管看起来她是一副温和乐观的模样，但真正靠近了才知道她把很多情绪都埋了起来，并且像刺猬一样的武装着自己……”孟舒停了一下，又说：“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弄得两败俱伤。”

“我……还不确定……”叶霜染半天都没有说话，然后一开口就一改往日利落沉稳的风格变得吞吞吐吐。

“唉……”孟舒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在说“你骗我也没有用”，弄得叶霜染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霜染啊。小静是个好姑娘。所以如果你心动了就去追吧！”孟舒唯恐天下不乱的推波助澜了一把。她其实还是挺想看着她俩成的。所以干嘛不“锦上添花”一下呢？孟舒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期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叶霜染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孟舒可不会给她反驳的机会，说了句“锅要糊了，回聊。”就把电话挂断了。所以叶霜染只能无奈的把手机放在一边想，有时候她觉得孟舒其实才是最腹黑的那一只。

周一早上开例会，郝静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会议室。虽然她在叶霜染办公室里说了一通“豪言壮语”，但一冷静下来她就有点后怕了：其实她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啊！尽管她一个助理在销售部并没有什么业绩可言，但赵经理很瞧得起她耶！给她的工作也越来越有分量……如果这么好的前途要是说没就没，那郝静还真就有点肝儿颤。

于是，一个多小时的会议就在郝静的左思右想，前怕狼后怕虎中过去了一半。不过，好在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她一定又会在某人面前丑态百出。

说到某人，郝静偷偷往叶霜染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认真。不过她今天的话特别少，这就使得她周围形成了一股寒冷的低气压。

唔……她胃还没好么？郝静看着她还是不太对劲儿的脸色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但马上她又陷入到极度的自我鄙视中：我干嘛要担心她啊！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又不是M！然后就继续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叶霜染感觉到郝静的目光却没有看她。等她盯着自己发泄完了，总监大人才用眼睛扫了她一下。只不过这时候郝小姐已经低头了，所以就没有接收到叶总监眼里的深意。

开完会，郝静跟着赵经理慢慢走出来。两人一边走，赵经理一边给她布置任务，所以她也就没能注意到站在一边等她的叶霜染。

“呃，郝静啊……剩下的事等你一会儿回办公室再说吧。”赵经理识趣的撤了。就算他不想识趣也得行啊！叶总监的眼神太犀利，直勾勾的看着郝静然后撇了自己一眼。在职场闯荡那么多年的赵经理能不明白自己的在场是多么的碍事么？所以他果断的扔下自己的助理溜之大吉。然后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郝静哟，你自求多福吧。老大这回真的罩不住你了！

郝静抬头看了看离去的赵经理，又看了看对面的叶霜染，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后者跟前站定。她十分清楚这种状况下想躲是不可能的！

“叶总监有事么？”郝静尽量拉平语气。

叶霜染知道她心里还是很别扭，于是就柔和的说：“那天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么？”眼里的温柔和歉意特别充沛，仿佛随时都能挤出水儿来一般，看着就让人麻酥酥的。

我了个亲娘！郝静浑身的鸡皮疙瘩“咣叽咣叽”往下掉！这么温柔的总监大人让她很怕怕有木有！她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似的。“呃……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所以叶总监别太自责了。”看吧，她说话都结巴了！

总监大人好像吃定了她会这样，所以笑得特别风情万种：“那，为了赔罪，我想请你吃个午饭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