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地隐隐颤抖起来,便连他的缺点,此刻与我想来,也是极好极好的,又何况他根本没有那些俗人的毛病。我不由冷笑出声,左冷禅,你这是入了魔呀。
他不过轻轻的只言片字,便能令我这几日筑起的心墙轰然倒塌,溃不成军。我又有甚么资格,来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诉说那种这几日来无时不刻不纠缠着我的亵渎情绪。怕是还没到他眼前,我便会落荒而逃。又何况,这种情绪本就绝不能见天日,本就是错误,是罪孽。
然而越是害怕,越是隐藏,我却又偏偏不敢做出任何哪怕最轻微的,与往常有违的事。我知道表面上似乎一切都没变,我依然是嵩山派的首徒,依然是这一代正道的英侠,依然是与他鸿雁传书交好的剑客知己。然而自我内心深处已然改变了。自那微风划过脸庞的温度,自那华山于我背负着的另一个意思,自我那些夜晚里难抑的绮丽乱梦中,已然彻彻底底得变了。
但我不敢,他的一颦一笑在梦中清晰至极,但我偏偏不敢真的去见他一面。哪怕我听说了华山派掌门的更替,心底生出寸寸的担忧与焦灼,却怎么也不敢在那白宣上流露出一星半点。我怕我以友人身份写出的慰藉之词,虚假苍白得可笑,但我心底的真实情感,却又偏偏半个字也吐露不得。不若一个字也别提,只讲些淡淡的无关痛痒的,能轻松落笔的事务。
而纵我果真宣之于口,他又怎么可能会需要我的任何言语,任何助力。
我心底苦涩至极,呆呆得立在桌前。我分明是连这种资格都没有。头一次我有些痛恨自己的身份带来的枷锁,但转念却又庆幸起来。幸而他与我俱是五岳剑派中的弟子,令我尚有那么一丝能力,来与他通信来往。想到在江湖中纷传的他的淡泊冷清,若非我已有的身份,岂不是只能永生永世,望其项背,半分结交的可能也无。
然而又有甚么区别呢,我唯一敢做的,也不过是与他尺素相传。只是,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踟蹰不敢言。我素非木石,却希望他亦非木石,能知会我内心的情感,但又恨不得他真的心若木石,永远也别知晓我的心思。
怕是若他知晓了,我便再也不可能如眼下这般,再得他称呼一声师兄了。
至于他的回应,我却半分不敢有所期待的。我已然掉进了一个深渊,怎么能把他拉进来!然而却又不止一次,我内心闪过无比疯狂的冲动,想拽着他与我一同堕入地狱……我知我素来无所畏惧,那些世俗规矩,凭心而论,于我没有半分束缚的力量。然而,偏偏就是那么一件事,我怎么也失了勇气。
然而不久后的一事,却将我拉回了冰冷的现实中,令我再也不得一味沉浸于那内心的交战与沉沦。师父重伤归山,危在旦夕,令我去西北一趟,探查联手加害于他的门派。我明白此举的真正含义。每一代嵩山派掌门更替前,均会因着各式各样的缘由,去西北历练。我内心微微凉了下来,这一日终是到来了。
在我领命下山时候,却忽然忍不住想起了已然是华山掌门的他。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然则,分明自他的信上,在我得到的情报上,他的境况都写的清楚明白。只是,我却怎么也难以止住这样的念头。自嵩山向西,若是路线恰当,正可经过华山一趟。我忽地一阵心悸,暗中自悲自薄起来。我深知此等孽情,从无分毫的希望,此刻更是该断了。但在门中弟子问我行路时,我指着地图的手却下意识得自华山上划了过去。
若是见不到,自他的地方擦肩而过,或许也是很好的。
愈近华山,我的一颗心便隐隐提了起来。既忍不住期盼可能的相遇,又因我内心的不知所措,而宁愿永远莫见到他。到了华山山脚的山镇,我望着那远远的崇山峻岭,烟云缭绕,忍不住有些出神。我却又哑然失笑,哪有这么巧。我满打满算不过能停留一个时辰,他已然是一派掌门,事务繁多,怎么可能百忙之中,恰正下山来。
我在心中自言自语,清醒之际,但却难以掩饰那一丝忍不住泛起的失落与酸楚。终我一生,与他而言,或许正如今日这般,不过便是一介匆匆过客,擦肩而过罢了。
我失魂落魄得抬起头,随意得在人群中张望,却蓦地一颤,视野中只余下了那一个身影。我忽地浑身僵硬,口唇发干,便见他轻袍缓带,衣袂微扬,神色凝着不变的清冷。这一刻他的身影忽地与我记忆中的无数纷乱片段,重叠起来,铭心隽永。我还未来得及回转思绪,口中却已然出声高声喊道:“岳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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