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续道:「各位请看四周,每到这时候,除了外宾使用的第一停机坪几乎没有停放任何航机外,几乎其余所有的停机坪都已「机」满为患,也几乎看不见任何航机的起降。这个时候,人们就不由得注意起任何降落于艾肯亚的外来航机,通常原因不外是由于迷航找不到方位而误打误撞进入。」他笑了笑,又道:「不过各位的航机外表看起来实在不像经过长时间迷航的狼狈,一些天私底下打个小赌,猜测各位前来的原因为何。有些天自然认为各位是因迷航而来,也有猜出驾驶人是岐彗烟的,当然另外有人猜想或许世上又多出个和彗烟一般艺高人胆大的航机驾驶……这只是艾肯亚人民本身根据星球特性发展出竺点小小娱乐。机要秘书又漾起了微笑,方才他便因为猜到正确答案而赌赢了不少。」
「除了岐彗烟,果真没有其它人能够在这段期间来往贵星球?」凯恩疑道。
「至少到旦则为止的确是如此。青年点头。「几年前艾肯亚的官员们曾打算为此颁给岐彗烟『艾肯亚之子』的称号,虽然由他祖父岐斌出面代为婉拒,但大伙儿早已习惯以此来称呼他了。」
「艾肯亚之子是吗?」维德里希的唇角微扬,带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 * *
「我还道这时候除了彗烟小子之外,还有谁敢驾驶航机前来?原来就正是你啊!」
被一拥而上的人群团团围住的岐彗烟看见不少多时不见的老面孔,正忙着打招呼,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大嗓门,他回头一看,不由得笑开来。「苍染叔叔,好久不见了。」
朱苍染不是旁人,正是朱安潞和未雀停两兄妹的父亲。朱苍染平时与妻子和一双儿女居住在自治区,几个月前因公事单独来到艾肯亚,但由于岐彗烟离开自治区时稍嫌匆促,朱安潞也一时忘了将父亲的所在位置透露给岐彗烟知道。
对于朱苍染而言,与亲生儿子同龄的岐彗烟几乎等于他的另一个儿子,开怀而亲密地拍拍岐彗烟的肩耪,他朗朗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不过,你这趟来得稍微慢了些,你爸妈恰好上星期才离开艾肯亚哩!」
「咦?爸妈他们……?」岐彗烟微微一怔。
「他们是来探望你祖父们的,停留大约五天,趁着艾肯亚位置开始变异之前,赶紧离开继续下个行程去了。如果早知道你会过来,或许他们还会待久一点。」
闻言,岐彗烟笑着摆摆手。「待久一点?这是不可能的啦。一般来说,能留到两天已经是极限了,再待久一点肯定会爆发出来。到时就算我来了,也不敢去见他们。五天?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他们停留这么久的。」
岐彗烟说的可不是夸大之词,而是出于对自己父母的了解。那对特别的夫妻自婚后不久染上飞航冒险癖之后,便展开如同吉普赛式的流浪生活。这一天来到苍云星系的梅苏星,过了不到一周,又出现在乌凯星系的御塔星球上。
岐彗烟出生后不久,众人不忍这样小的孩子随着那对还不大有自觉的父母东奔西走、居无定所,便协议先让他待在艾肯亚星由岐斌和洛崴照顾,直到就学年龄,则交由自治区的蕾娜塔继续教养的工作。
对于岐彗烟来说,若在艾肯亚或任何一个星球遇见父母,会比遇见其它人更为困难,因此心中的惊喜自是不言而喻的。然而他也同时明白,无法忍受在同一地点待上太久的父母只要停留的时间超过预期,脾气就会开始变得焦躁。
「哈哈哈,其实你说得一点都不差,在离开之前,你爸妈原本和先生他们住在一起,结果听说是后来不耐烦时有点吵了,结果被先生赶到我母亲位在林子另一头的那幢房子去。」
朱苍染口中的「先生」,指的就是岐彗烟最尊敬的爷爷岐斌,说来朱苍染也因为以前曾经跟在岐斌身边学习自治区的政经规划,因此话里每回提到岐斌,都带着相当的敬仰。
「果然……」岐彗烟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而后他沉吟片刻,接着抬起头朝朱苍染说道:「那么朱叔叔,我能否跟你借台交通车?到爷爷那儿去,还有一段路程,我想要省点时间。」
「哪有什么问题?跟我来吧!」
* * *
艾肯亚星是个相当注重环保,少有污染的地方,在交通工具的选择上,也以不会产生任何排放的太阳能作为发动能源。
向朱苍染借了台单人太阳能交通车,在仪表板上设定好目的地,岐彗烟很舒服地倚着驾驶座上的柔软靠垫,看着保护罩外沿路上草木花朵欣欣向荣的自然风貌。
就在距离目的地还差个一百多公尺远的地方,仪表板发出警示声,让几乎因为一路上车内没感受到多少震动,而陷入昏昏欲睡状态的岐彗烟很快醒觉过来。他直起身将交通车改为手动操作,很顺利地将之停妥在附近的空地。
为了不让实际上也没发出多少噪音的交通车打扰到爷爷们的作息,岐彗烟一向不将车停得太靠近,剩下的路程就全靠步行。
在掺着花香与浓浓烤饼干香的微风吹拂下,岐彗烟看见不远处朴实的木屋旁,种有各式鲜花绿树与爬藤植物的园圃里,正背对他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长过腰间的发如墨缎般黑亮,但最左侧的长长一缯却是几乎呈现剔透的金色,暖风牵着发丝轻扬起,仿佛发光着的金发在纯黑的发中特别明显,让岐彗烟一瞬间整个人看得痴了。
而后他回过神来,脚步轻轻缓缓地,弯过矮篱间没有上锁的木造小门,来到黑发人的身后。
只是岐彗烟根本还来不及有何动作或发声,眼前的人迅速地一个回身,就和他正面互视对方。
「彗烟?怎么现在才到?」
明亮的笑容让岐彗烟心底一阵暖烘烘地,也一时没有留意到,对方似乎早料得他的来到。
岐彗烟张开双臂,朝前紧紧一搂。「嗯,我好想你……」口中呢喃着,鼻子里则嗅进淡雅地植物和自然的香气,他突然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不过这种安宁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很快地,一只结实的手臂将他拖开温暖的怀抱,正当自己的颈子被臂膀紧紧揽住的同时,头顶上响起低沉沉,但同样甚是熟稔的声音。
「说什么想念?整整两年没消没息的,若不是艾肯亚的位置异变,谁知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会来咱们这儿?」
「是啊,说实在我还很感谢艾肯亚这个特色,就好象季风般把彗烟给带回来。」
黑色长发带着明亮笑容的,以及低沉嗓音身形健硕的,自然是已成为祖父辈人物,但外表仍如当年,一俊秀,一英挺,感情却更胜当年,携手相伴将届四十年的洛崴与岐斌--一个是岐彗烟最喜爱的爷爷,一个是他最敬重的爷爷。
二十四岁时因为意外来到艾肯亚星,尔后定居于此,由于食衣住行生活习惯与环境等等因素的配合,加上在岐斌指导下学了古老中国吐纳健身功夫,导致洛崴一头随着岁月长度愈增的发不但没有掺上灰白的颜色,反而愈显浓黑,容貌也丝毫不显老态,尽管进步的科技以及各项营养的均衡摄取已减缓人类老化的速度,然而像洛崴一样特别注重身体保养,以致于体力非但没有消退,相反还更为健朗,却也并不常见。
至于身为方德西雅克自治区草创者之一的岐斌,由于饮食上偏好甜点,几年前健康方面曾一度出现警讯,不过在自我节制以及洛崴「严加监督﹂之下,身体状况倒也慢慢调整过来,同时因为洛崴的潜移默化,在口味的选择方面也变得相当清淡。加上以往勤练功夫时底子打得好,即使年纪稍长,身手比起正当年轻力壮的岐彗烟来,却一点儿也不逊色。
年轻时虽曾蓄过半长不短的发型,从自治区成立后岐斌便一直维持俐落的短发,尽管些许白发掺在其中,但大部分的发色仍旧浓黑。凌厉冷漠的眼神在与洛崴相伴扶持的这些年里化为似水柔情,对待儿孙则多半宠昵少有严厉,可实际上当年让洛崴为之倾心的傲气与魄力丝毫未减,反因岁月磨练在沉稳内敛中更显不怒自威。岐彗烟虽然对岐斌甚为钦仰,却是难得能像现在这般与他动手动脚玩闹的,也因为他的疼宠,说话举止并没有表现出战战兢兢,不像其余儿孙辈在岐斌面前多恭敬谨慎不敢造次。
左右挣不脱岐斌强而有力的臂耪,岐彗烟只好讨饶道:「岐斌爷爷,我知错了,以后一定常常来找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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