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却又庆幸。
我们就像两个活在彼此梦里的陌生人。
等待,也只是想要这个梦一直拖延下去。
六月的蛩音愈来愈近,高考就是这么残忍,你可以清晰地感到它一点一点地向你逼近,却还是在来临时让你猝不及防。
烟雨迷蒙的夏季。
祝幽晴撑着伞走进学校,教室已经被打扫干净封锁起来,他们只能搬到学校其他自习室自习,黑板上的数字只剩下一天,她并不觉得这一天会改变什么。
龚詝在座位上看见她,做了个鬼脸,祝幽晴朝她笑起来,心里暖暖的。
也许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就算这样……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龚詝还是在初一,当时上台自我介绍时,她一开口全班都惊呆了。
“我是龚詝(公主)。”
……
当时祝幽晴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猖狂的女孩子,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她完全配得上这个名字,因为她天生就有钻石般夺目的光芒,有征服世界的力量。
但是龚詝说过:“这些光芒和力量,只要你想,任何人都可以拥有。”
只要你想……
放学时,她陪龚詝默默地走着,两人难得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分别前,龚詝对她说:“睡个好觉,明天加油!”
“嗯,你也一样。”
从岔路口分开后,祝幽晴忍住没有回头。
回到家,她登了久违的□□,发现清一色的灰色头像,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鼠标在“男神”两个字上停留了好久,慢慢移开,又点上去,又移开。
最后她破釜沉舟般地咬住下唇一鼓作气地点进去,飞快地打了一句话,点击发送,下一秒梁亦嘉的头像忽然亮了,她手足无措,以最快的速度赶快撤回了那条消息,并下了线。
“如果我失败了,你还会等吗?”
梁亦嘉看见那句一闪而过的话与那匆匆灰下去的头像,睫毛闪烁了几下,垂下去掩住眸中复杂的神色。
祝幽晴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暗沉的暮色,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使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对面楼上的灯光星星点点,像一盏盏灯笼,又如她那闪烁不定的希望。
临睡前,颜语打电话回来:“其实你没必要担心,过几年你就会发现,高考成绩对人生的作用真是太有限了。你可以失败,只要尽力就行。”
可所谓尽力,就真的不会留下遗憾吗?
高考那天的雨连绵不绝,世界笼罩在薄雾中,仿佛考生们蒙面的未来。
有一部分学生要去其他学校参加考试,大巴已经停满了学校的林荫道,祝幽晴经过这些车辆时,浓烈的柴油味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撑着伞拿着包的双手却腾不出来捂鼻。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上车了,偶尔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大多是抒发紧张之情或相互鼓励之类的话语。其中一个学生的书包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巧砸中水坑,污渍溅到了祝幽晴的身上,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这个书包和书包的主人真的很可怜。
“梁亦嘉,这回我们学校达到Q大和P大的人数就看你们这些学霸了。”
祝幽晴听出来这是分管副校长的声音,她将伞稍稍倾斜过来,看见梁亦嘉正在上大巴,转头对副校长点点头,视线在那一瞬间正好落在祝幽晴身上,她猛地一惊,想用雨伞遮住,但梁亦嘉根本没有认出她,又把头转了过去,留给她一个背影。
“其实我不想上Q大。”到了大巴上,梁亦嘉向副校长坦白道。
副校长笑眯眯道:“没事没事,P大综合实力更强。”
“我也不想上P大。”梁亦嘉淡淡地说,“我打算出国。”
考完英语后,祝幽晴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的听力全被那道震裂苍穹般的巨雷给毁了,之后的那些阅读理解也都是在魂不守舍中完成的。
她的人生有两间屋子,一间是灰色的,而另一间是黑色的。
很快,地狱般的三天度过了,祝幽晴不敢看龚詝那张踌躇满志的脸,也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她,只能借口出去旅游避开了她的看电影邀请。
梁亦嘉的头像开始天天亮着,她却没有再点开。
她已经没资格了。
家里人谋划着送她出国,祝幽晴听之任之,她现在只想尽快一走了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一切耻辱抹去。而代价是再不相见。
她开始被安排各种英语课程,密密麻麻排得比高考前的课程表还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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