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看钟安一眼，仍笑道：“他躲了这几年，还是丝毫没有长进。”
钟安身形一顿，却仍是往外退去。
钟檐坐在高高的榻上，面容带笑，却反而显得不近人情。
夜正深，雪还在往下落。
一夜的雪，把花香沾染的格外的清透，像是带了寒意之后连香味都淡了凉了，却是特别的好闻。
清晓，惊鸿躬着身伺候钟檐洗漱，几个丫鬟在后面拿着沐盆，巾帕等物。惊鸿却是唯唯诺诺，像是笼中之鸟。
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相。
钟檐垂着眸，吩咐道：“惊鸿，你明天叫初景过来吧。”
惊鸿一愣，犹豫着叫了一声，“郡主。”
钟檐眼神扫过，没说话。惊鸿一顿，“奴婢多嘴了！”
叹了口气，随手拣了只钗替惊鸿戴上，“赏你了。”钟檐眉眼间有的是淡淡的疲倦，声音却缱绻，“太素了。”惊鸿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你很怕我？”钟檐丢开了手，笑着问道。
“奴婢不敢。”
“不敢？”钟檐微微一笑，似是很舒心，“这就好。”
惊鸿又是一惊，却是低下了头。
用过了饭，钟檐就进了宫。每天必做的事情，一步步踏进这个有着高墙和死亡的宫殿。
日光悠然，天色湛蓝。
刚走到长乐宫门口，就有嬷嬷迎了上来。
“今儿这么冷，郡主快些进来。”
钟檐并不答话。嬷嬷过来搀着钟檐，钟檐十指如水葱，削肩细腰，大红氅衣，一双眼睛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却处处透着温婉。
“皇祖母。”钟檐规矩的行了个礼，坐在上头的人就招手唤钟檐过去。
钟檐带着笑，慢慢走过去。
榻上铺着褥，坐到了皇太后的旁边。
“今儿这么冷，明天还这么冷的话，可不许来了，好好在府邸歇着。”
“皇祖母，我歇着也是歇着，还不如过来和您说说话，解解闷。”
“还是我家檐儿有心，天天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妇人拍着钟檐的手，钟檐低着头，嘴间挂着笑。
等到谢萝来的时候，钟檐在抄佛经，皇太后坐在一旁，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太后娘娘，谢萝给您请安了。”进来就道了万福，钟檐握着笔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头却没有抬起来。
“谢丫头也来了，来来来，到姑妈这儿坐坐。”
“是，姑妈。”谢萝声音清脆，一副天真的模样，走过去的时候还顺带抽走了钟檐的笔放到一边。
“你看你又闹檐儿，学学檐儿稳重的模样。”老人家一脸慈祥。
谢萝摇着皇太后的手臂，“姑妈偏心，老说蕴华郡主哪里好哪里好。”
惯常的熟稔模样，皇太后是谢家出来的，当朝丞相的姐姐。虽说谢家乃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但在做事上却越发小心。谢家夫人久未得子，晚年才独得一女，圣上恩典，此女出生便许了太子。
“你呀。”皇太后口气责备中带着宠溺。
钟檐站起来，轻声说道：“皇祖母，檐儿就写了这么几张，今儿让檐儿也偷偷懒，明儿个再写吧。皇祖母坐了这么许久，许是倦了。外面腊梅衬着白雪，极漂亮，我请皇祖母出去看看。又听说今天御膳房做了新的糕点，等会要不叫他们送上来尝尝，让檐儿也沾沾光。”
“嗯，这样倒好。”皇太后起身，钟檐伸手去搀扶。
正好与谢萝一人一边。俩人的目光在皇太后看不到的地方交汇了一下，谢萝神色冷静，钟檐更加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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