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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风起，炽冽交织让人不甚舒适，李棠抬脚正欲转身，却听见山中传出一声极刺耳的声响划破空寂，刹那，夜空中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火。

“是东夷暗号，东方择还没死。”李烨大惊抬头看去，“他这是要去灭傲姨？”

34、第三十二章 两心思

就像赌坊里的压大压小，李棠胜算的筹码则是南宫凛，他赌东夷上下不会放着家国不管，就算东方择疯了也不会有人陪他。转身回了营帐，李棠不去想最坏的结局，她深知就算整个先锋营覆没，梨傲也能安然无恙。或许，这样的想法太过残忍，但于她来说已是尽了力。

大火肆虐到黎明，火势才移向了别处，原本植被覆盖的山上到处都是烧焦的木炭，石缝里还冒出阵阵弄烟，浮尘飘在空中落在人身上便留下一抹黑色的痕迹。自大火燃起后，天色逐渐浓郁，到早起时已是黑云连绵不透光亮。

伙夫捡来木柴生火做饭，弓箭手趁着火势变小去捡回尸体上的羽箭，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继续。山里除了火舌燎木的声音，就是士兵操练盔甲撞击的声音，悲壮与苍凉淹没了整个东疆。

李烨撩开帐帘，手上端着伙夫刚出锅的饭菜，嘴上还叼着个水囊。进到帐里他松开嘴里的水囊，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道，“三哥，京城里还没消息传回来。”替李棠添过饭后又说道，“宫里肯定出大事了，大哥和四哥怕是明刀明枪的都斗上了。”

“你有没有想过东山上到底有些什么？”李棠看着案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笑着问道。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把父皇骗上去，争取更多的时间。”

“远不止这些。东山是谁在捣鬼我虽不知，但绝非引父皇上山这么简单。”李棠稍顿了顿，看着满脸惊疑的李烨问道，“你可曾记得，你说起过轩儿下山时身上的香气？”话音落，李烨忙点了下头，又嫌李棠吊他胃口，遂补充道，“记得，三哥你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棠勾了勾嘴角示意他莫急，才又缓缓开口，“轩儿身上的香气是沉香的味道哦，沉香吸食过多会产生幻觉令人兴奋，我猜这才是父皇留在东山的原因，他炼制的丹药应该就是沉香。沉香虽不是固定一处源地，但与我身上的相同的只有南蛮的南木沉香。”

“三哥是说南宫凛在暗中操控？不对。”李烨下意识的点着脑门，闭着眼睛想着，“不对，虽然时机刚刚好，但南宫凛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东山巨响凭他肯定做不来，换句话说东山的主谋就在宫里。大哥？四哥？”

“都不是。”李棠敛起笑意，黑色的眸子里难得无奈，“应该是栗姨。”微微叹着气，眉间也随之蹙了起来，“我曾在栗姨宫里闻见过沉香的味道，当时便起了疑心，而她也曾告诉我，娘亲便会制作这种沉香，所以我猜她也精通沉香的调制方法。”

“所以是栗妃。她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我们不是已经答应助九弟登基了吗？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你我玩弄于股掌间。”李烨微怒，说话声也就不自觉拔高，心中厌恶这被利用的滋味。他张口欲说更多，却见李棠似乎还有话，又不甘的闭了嘴。

栗妃是何目的李棠猜过，但即又否定，她不愿见到与她彼此兵戎相见，因为栗妃是娘亲最在乎的人。她似乎预见到了即将的未来，平复了眉头却紧在了心头，“虽然栗姨可以调出沉香，但若没有南蛮的南木也是无事于补，所以，四国朝圣便成了最佳时机，南宫凛也就与此脱不了干系。”

“如此说来，南蛮与栗妃早就暗通一气？”李烨第一次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一向觉得事情复杂不愿多想，但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他想与不想，“他们皆相找到了同盟，那荣国和北狄呢，是不是也与大哥做成了交易。可笑，还真是可笑。”他脸上刹那笑得嘲讽，“原来只有我们最可怜，连个可拉拢的人都没有，他们一个个的争来争去，为了那一尊皇位，兄弟之间联合外人斗得你死我活，而我们却要马革裹尸以死相凭，可笑，当真是可笑。”

“烨儿。”李棠唤了一声，却被打断。“三哥，你不要多说，我懂你的意思，既然我答应了陪你一起，就要无论如何与你处，管他风云巨变，我都要保三哥一世周全。”

“呵，烨儿，三哥要做的虽然你还不能明白，但你是三哥这一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李棠用了唯一，却笑得凄凉，人生在世能信任的只有一人，或许已是幸运。“父皇下旨封锁东山才是栗姨的目的，东山成了禁地，又有禁卫军守着，里面藏的东西才能够稳稳当当。栗姨现在还有栗满庭这个禁卫军统领，整个京城应该都在她掌控之中，她这是想看一场鹬蚌相争的戏。”

“好狠的女人。”李烨一巴掌拍在案上，震出的菜汤洒到了桌子上，“难道冷御风被贬也是她一手安排的？”说到这他的眼睛咻得睁圆，不可致信的看着李棠，“那对三哥放毒箭的也一定是她，三哥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她，她居然还要害你？”

“烨儿，遇袭一事我并不能确定是傲姨，还有，那天的目标是容澄澈而非我。”李棠不是没怀疑过栗妃，但与李烨她不想再多说。至于为什么是容澄澈，或许是因为容澄澈与娘亲一样流着同样的血，自当要承载她心里的怨恨。

“三哥，我不懂你为什么还要帮她，她不过是在利用我们。”李烨冷声道，也不由的替李棠不值，却从未想过他自己的付出。

“因为我们要很好的活着。”李棠悠悠一笑，仿若事不关己般简单。即又夹了道菜送到嘴中，声音慢慢的说道，“饭菜都要凉了。”便止了这个话题。

东疆天际日益阴沉，柳熙儿虽不懂天象内心也是焦虑，隐隐的总觉不安。李棠连日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京城里皇上自上了东山再没下来，各方势力更是暗中斗个不停，她这心里哪能不忧心。若李棠在她身边还要好些，可惜这会儿她只有攥着胸前古玉，盼着李棠早日凯旋。

“娘娘起身了没？”大清早蝶翠来叫柳熙儿晨起，守在门口先是小声唤了一声，待听到里面传出动静后，才推门走了进去。等到蝶翠放下手里的铜盆，柳熙儿从窗边回身问道，“冷护卫回来了没？”

蝶翠摇了摇头将拧干的毛巾递了过去，“冷护卫已经三日没有回来了，小林子公公昨个晚上进宫也还没回来，娘娘要是有紧要的事就差蝶翠去办吧。”

“没事。”柳熙儿净了面轻摇了摇头，“今早不用备早膳了我没胃口。还有，不管是小林子回来还是冷护卫回来，你都让他们直接来见我。”

“知道了娘娘。”蝶翠退出屋子将房门掩上，回身却瞧见冷御风居然坐在对面的屋顶上，她走出廊檐站到院子里对冷御风使了个眼色，就见冷御风飞身而下落到了她面前。蝶翠瞥了他一眼，出口埋怨道，“你消息探了三天，娘娘就跟着你忧心了三天，这会儿回来了竟躲在屋顶上不下来，是想把娘娘给急死吗？”

“娘娘起身了吗？”冷御风没理会蝶翠的冷言恶语，此刻天还没亮他才没去打扰柳熙儿休息，却不想柳熙儿会起的如此早。

“早起了。”蝶翠接的自然，“自王爷走后，娘娘是一日比一日起的早，吃的少。王爷临行前千叮万嘱务必要照顾好娘娘，要是等他回来见娘娘瘦了还不知要怎么处罚我们呢？”她说得惊恐，余光却是瞥见冷御风一脸不耐，才止了话题，“娘娘让你一回来就去见她，这会儿正在房里等着呢。”

这丫头，都火烧眉毛了还能起玩心作弄他，冷御风哼了一声，从蝶翠身旁走过，蝶翠却是无谓的耸耸肩，端着水盆离开。

冷御风叩门，说道，“娘娘，冷御风求见。”侧耳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极轻的“进来”，显得十分沉静。冷御风依言推门而入，立在屋子中央说道，“宫里各处都十分安分，除了大皇子那有些动静外，就是四皇子与朝中的一些权臣多了些往来。至于，柳相处。”话音顿，冷御风看了柳熙儿一眼，才略带迟疑的说道，“柳相这几日密会了京城外的驻兵统领，似在做起兵的打算。”

起兵？柳熙儿呼吸一滞，心头也跟着颤了起来，问道，“我大哥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柳公子这几日被柳相软禁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