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敬白气得直跳。正打闹间,白氏姐妹过来,士兵立即噤声。白固若见孔敬白吊着左臂,知道她是季岭的先锋官突击时负了伤,心里有些担心,却看见她和士兵没上没下的说笑,又一肚子气,冷着脸道:“你们找到高允了?没有还不快去。”看热闹的士兵立即作鸟兽散。
白固若又安慰了这些后宫女子几句,只和白固信两人到了独秀宫。推开沉重的殿门,咯吱吱的响声带起了白固信的悲伤,这是她娘亲的出生成长的地方。殿里正墙上挂着一幅真人一般大的画像,栩栩如生,宛如要走下来似的。白固若当即晃了下神,她以为她的霍楼云已经是绝代佳人,可是这画上的女子竟美得震慑人心,这就是年轻时的高婉柔?正在猜疑,白固信直挺挺跪下,小声啜泣起来。
白固若暗自长叹,猛地回过神来。这高婉柔不在宫中多年,谁还会挂她的画像,看这殿中一尘不染,应该天天有人打扫,谁敢在宫中公然祭祀一个让皇室摸黑的公主?难道是——白固若突然大吼一声,“谁?出来。”
幔纱一挑,出来一个五十开外的高大男子,虽已头发花白,五官却如雕刻一般,可见此人年轻时也是英俊不凡。男子径直走到白固信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看画像,叹息道:“你果然是那贱种的女儿。你不像她,不像她。”
白固信立即弹起,直盯着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高——允。”
“不错。”高允痴痴地看着画像,喃喃道:“她是我们高国的第一美人,当年多少人钦慕于她,”他突然恨道:“凭什么让那个贱女人得到她。高泰,你们都是混蛋。”
白固信两眼喷火,却突然哈哈大笑:“我母亲是贱人,我是贱人的女儿,可是我娘这辈子就只爱我们这两个贱人。”
高允怨毒地看着她,切齿道:“爱?可笑。女人只会爱男人。朕自小和她在一起,她的快乐、喜悦、悲伤、难过,每一面朕都看过。八岁,她离开朕时朕才八岁,但朕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被迫离开时忧伤的眼神。她不会爱那个贱人的,她心里一定是恨的。”高允颤抖着伸出手,对着画像像对着活人似的,笑得无比伤怀,“你看我将高泰杀了,朕成了皇帝,没人再敢逼你。你在哪里,朕来接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你一定也非常想朕,一定的。”
白固信打断他,不住冷笑道:“你想知道我娘一直住在哪儿吗,是在冶城近郊。知道我娘为什么要住那儿吗,因为我娘说那是她和我母亲相遇的地方。她说她和我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每当日落的时候我娘总会抱着我看向西面,她说那里是我母亲的家乡,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母亲的家乡和母亲团聚的。”
高允癫狂地大喊,“住口,你说谎,你说谎,你们都骗朕。”
白固信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泪顺着面颊越落越多,但声音却清晰异常:“你听好了,我娘最爱是我母亲,要不然她也不会丢下我,给我母亲殉情。”
高允愣愣地不停说,“死了,死了,死了?”他突然发狂朝白固信冲过来,口中吼道:“我杀了你。”白固若早绕到他身后,一掌劈下,高允立即昏倒在地。白固信怔怔看着瘫在地上的高允,猛地跪在画像前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白固若才上前拥住她,“你娘她很好,值得外姨为她死,真得值得。别哭了,带你娘回家吧。”白固信忍住泪水,取下画像,小心翼翼地收好。
等到两人回到帅帐时,季岭早直挺挺跪在那里。白固若要她起来说话,她却道:“若大将军不答应末将的请求,末将便跪死在这儿。”
白固若笑道:“什么事要让我的将军如此郑重?”
“请大将军许末将亲斩高允人头。”季岭几乎是一字一字把话蹦出来的。
白固若点头微笑,上前强行搀扶起季岭,道:“他毕竟是亡国之君,怎么处置还是陛下说的算,这样吧,我立即上书陛下,若陛下同意杀他,我就让你亲斩,如何?”季岭想了下,也只得如此。刚要告退,白固若却叫住她和白固信,道:“你两人是我的左膀右臂。再过两三年,我也要退休,到时军中就靠你二人了,我现在就想和你二人交接下军务”。
季岭不解道:“大将军何出此言?我们刚灭了高国,接下来大军说不定还要东进呢。现在交接,不妥。”
白固若直摇头,“若是先帝未逝,也许可能。可是如今我看陛下要休养生息,等国力更强盛,才会东进。”
白固信不甘道:“现在我军士气正盛,姜国又内乱动荡,一鼓作气定能成功。回道时我们再顺便灭了卫国,这样我们嫛婗当可称霸天下,将来定可一统。”
“不可。先帝遗诏叮嘱陛下不可躁进是对的。原因有三:其一,我们嫛婗与高国素有世仇,此次灭了高国,天下震动,各国虽有警觉但不会联合起来与我们敌对。若灭了姜国和卫国,各国将怎么想,他们不得不联合,我们还没有做好四面为敌的准备。其二,高国匪患猖獗,说白了,兵匪一家,那些被我们打散的兵都去当了土匪。要想把高国完全纳于嫛婗版图,非十年之功不可。其三,我们嫛婗毕竟都是女子当兵,天生力弱,战场上还是吃亏。这次三十万大军出征,伤亡足足十万啊。这可都是徐英儿毕生心血训练的。”白固若分析地头头是道。
另外两人沉默不语。是啊,高国已经国将不国,这次出征方能成功,就是这样还损失三分之一。若是换成十多年前的高国,还真不敢想象。“难道就没有解决之法?难道因为我们是女子就不能一统天下?”季岭急切道。
白固若成竹在胸,道:“办法当然有。我们一条条解决。这其一嘛,现阶段修好各国自有文官去做,不需我们操心。其二嘛,剿匪一事,你二人挑一些手下有能力的年轻将军轮流去,让她们以战带练,将来开土阔疆还要靠她们。其三嘛,我打算上书陛下,从孩童抓起。学堂分文武两科,有文才的让她学文多些。有武才的让她主攻军武,将来这样的女子当兵,合起来能重拳出击,散开来能独当一面。我嫛婗铁骑必将傲视天下。到那时,利剑出鞘无往不利。”
白固信击掌叫好,“武科里还可以分骑射,刀枪等。”三人眼睛放光,一通讨论。晚饭过后,季岭才告辞。白固信这时才问:“陛下会杀高允吗?”
白固若道:“肯定。他与古珍奇不同,古珍奇是昏庸无能,本人却不残暴。而高允暴虐成性,百姓恨之入骨,杀了他只会大快人心。”
白固信道:“都一样,不能做好皇帝,百姓遭的罪都一样。”白固若见她兴致不高,问道:“高允毕竟算你表兄,你。”白固信冷笑道:“高家的人我恨不得食其骨。”白固若叹道:“算了。高允当了皇帝将他的宗族杀了个遍。他的那些儿子女儿,他都没放过,剩下的没几个了。”两人又谈了会,方各自歇息。
果然如白固若所料,庆丰帝下令处决高允。季岭亲自持刀,满腔的怨怒附于刀上,直劈下来。她提起人头浑身是血,犹如从地狱出来的厉鬼,望着天空默默道:“妹妹,你看到了,姐没有食言。”
之后,庆丰帝下旨,白固若班师回朝,白固信回恒威关,季岭回冶城,剿匪的事宜交给几个年轻的将军负责,并采纳白固若之言改革学堂。初期剿匪的将军中并没有孔敬白,她要回冶城接她老妈去姜国的平凉和孔爱白汇合。
出发的前一晚,孔敬白的部下对这里的皇宫念念不舍。有个女兵喝醉了也不知从哪儿拽住个太监,非要和他比试,她就不信这样的男人还能看住女人。孔敬白一脚将她踹开,“怎么着,你想找个男人耍耍?”
其余闻言大笑,有人嚷道:“你带男人回去成亲,也行啊。”又有人笑道:“那生孩子可就得是她呐。”那醉酒女兵打着嗝,晃悠着道:“凭什么。合着生孩子是我,下地干活是我,扛枪打仗也是我。我全包了,我要个男人回家当菩萨供着?”
众人乐不可支,有人道:“男人也可以干活。力气也大。”那女兵醉眼朦胧道:“力气?把男人当黄牛?可他不吃草啊,我家牲口都吃草不吃肉。”众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告诉你们,和谁成亲无所谓,重要的是对你好,懂吗。”孔敬白拿出派头,一巴掌打在女兵脑门上,笑道:“就你这五大三粗的德行,男人也看不上你。男人喜欢的是像女人的女人,懂吗。”
众人不干了,“你说的啥话呢,将军。我们不是女人吗?我们哪点不像女人。我们浑身上下都是女人。”
孔敬白抓耳挠腮,最后只能拿出将军的威严,“还不快睡觉,明天出发。”众人听命离去。可怜那名太监早两眼一翻昏倒在地无人问津。
孔敬白将她老妈护送给孔爱白后便回军营了。孔白将密旨给了孔爱白,自己悠闲地住在玉檀山庄消磨时间。当年她到这里时山庄刚建好还没完工,她也没来得及细看。如今这一带都是姜长宁的地盘,俨然是个国中国。
这天晚上,孔白背着手哼着小曲在山庄里四处溜达,正碰上在花园里茗茶的姜长宁。她本能的转身就走,当然没走掉,乖乖地坐在姜长宁的身边,听训呗。
姜长宁优雅万千,不急不慢道:“无忧十五岁就成亲生子,这小身板能受的了?你这做母亲的也不管?”
孔白苦着脸道:“我哪敢啊。你是她娘,她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她一看见姜无忧那双忽闪忽闪深不见底的大眼睛,腿就不自觉地发软,“话又说回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生孩子?我和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好歹当初我对你还是不错吧。”
姜长宁脸上微红隐现,眉毛轻挑,口吐软语,“失误啊。”孔白还在等她下文,谁知她再没了言语。孔白哪能了解她的想法。当初,她一人到这儿,又要堤防皇帝又要提防姓林的,心力交瘁的很,后来两方打起来,她才松口气,乘机壮大实力。初始几年,白天里外操持,夜里寂寞难捱,她也想过找个人陪伴,只是她的身份她的经历,她怎会轻易交心。后来碰到孔白,看着这个以前她瞧不上眼却实在对她不错的人谈起孩子时的眉飞色舞,她就动了要个孩子的念头,于是孔白就稀里糊涂地被算计,她也如愿以偿。再后来与叶冷秋倾心,她知道叶冷秋与孔白的情形,又后悔不该轻易有了孔白的孩子,可孩子都生了,难道还能塞回去?幸亏叶冷秋不在意,否则孔白这个替罪羊难免要当的。还有一点姜长宁打死也不会说的,当初她怀孕时日夜祈祷孩子别像孔白,结果婴儿出生后奇丑无比,她当时就想一头撞死,好在长开了后像了自己才放了心。
孔白见她许久不开口,好奇地问:“你和叶冷秋怎么凑到一起的?那女人三贞九烈的,不容易到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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