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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瞳听了逝颜的话，重新入定，意识也渐渐消散，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

那男子眉间点着朱砂却不显得阴柔，长眉飞扬，鼻梁高挺，嘴角挂着抹似是而非的笑，一挥宽大衣袖，自有一番君王指点江山的气势。

颜瞳看不到自己，所以他很奇怪的问：“你是大王？”

逝颜微扬下巴，眼帘低垂，轻飘飘道：“你说呢？”

颜瞳又问：“那我呢？”

逝颜拂袖而去，显然是已经拜倒在他的智商之下。

逝颜领着颜瞳去到一处山崖之上，指着下面乱石之中未经遮掩的白骨，道：“看到了么？”

那些白骨之中大到龙骨，象骨，小到人骨蛇骨，密密麻麻堆积在山崖之下，一丛丛衰黄的野草随风摆动，掩映着随处可见的骨头，异常的凄厉。

这里荒无人烟，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阴沉沉的天，远处有道河流，由远及近的被什么力道推动，近处来时，席卷着一地的白骨，翻起数丈高的浪花。

河流汹涌了片刻，带着大批的战利品，又被什么力道推走，待河水全都散去，遍地难寻一块白骨。

颜瞳还没有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就见天空中飞来几只巨鸟，通身乌黑，只在喙尖犹如点着红漆一般。它们在半空中盘旋，不一会又招来一条青色长龙，长龙口吐金珠，仰首摆尾，几个起落就将巨鸟杀死，巨鸟掉进山谷中，激起漫天的灰尘。

一条小蛇从洞里悠然滑出，刚盘在一颗矮树之上，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只猴妖给扯成两段，猴妖吃了小蛇的胆，却被后面伏击多时的猛虎拍碎头盖骨。

……

如此往复，不一会山谷间就堆积了很多妖物的尸体。

颜瞳感到有些东西在靠近逝颜，刚准备提醒，逝颜却邪笑一声，凌空抓来一个红袍小妖，将手送进小妖胸膛，掏出了小妖的心脏，又将小妖丢在脚边。颜瞳不知道逝颜有何目的，但见刚刚不见了的青龙又晃荡回来，它也发现了逝颜的存在，于是朝逝颜喷出一口火焰。逝颜玩弄着青龙的火焰，眸间隐约有快意闪现，他将火球推向青龙，原本小小的火球突然暴涨起来，到达青龙跟前时，已如一道火墙，刹那间将青龙烧成一堆灰烬。

逝颜道：“不出一个时辰，这里便又会堆满妖怪的白骨。”

果然，才死了妖怪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一堆白骨，远处又有河流之声传来，逝颜边走边道：“这些妖物在宝镜之中也算是不死不灭，宝镜只收妖并没有融化掉妖物的能力，这些大概是连宝镜本身都不知道的。这些妖物也仅仅是九牛一毛，就算我将它们杀光，它们也是会随着浪去获得新生，只要还在镜子里，就不惧死亡。”

颜瞳记得逝颜说的每一句话，又问：“你刚才说要不是你厉害的话会被风干的，难道他们都比你还厉害么？”

逝颜嗤笑一声：“那是因为善若加持在我身上的封印。这些小妖怎么能与本王相提并论！”

颜瞳张了张口，没打算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逝颜却似是知晓他的所想，也没在意，单手负背，指着一个地方对颜瞳道：“你看那边像座山么？”

颜瞳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不像一座山，而像好几座山，他点了下头，还是厚道提醒：“不止一座山。”

逝颜道：“本王当然知道！你以为那是山么？那是堆积在一起的妖物，成千上万的妖物，若是把这些妖物放出去，必然会造成苍生的浩劫。”

颜瞳想了想，道：“那他们不能消失么？”

逝颜沉思一瞬，点头道：“有是有，不过那些妖物不会轻易过去。”

他把颜瞳带到一个深渊前，途中随手捉住了一个小妖，深渊前就有道很强劲的吸力，小妖在逝颜手中呱呱大叫，显然很是惧怕，逝颜将小妖丢进深渊，那小妖初时的叫声还能传来，许久之后深渊边便恢复了宁静，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了。

这道深渊边，万物显得更加凋敝，几乎除了逝颜，没有一个妖物敢靠近这里。

颜瞳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逝颜将手背在身后，道：“这便需要问你了。这地方本王一开始也没有注意过，及至有一天看见一个大妖惩罚一只小妖，将小妖丢进了这里，本王当时还想下去看看，后来又有许多妖把自己的对手往这里面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它们了——幸亏当初本王没下去，不然也就此消失了。这个深渊，本王猜测，它就是个无底洞，吸进去的东西都被它‘吃’了，而它就是宝镜的阵眼。”

颜瞳不太赞同：“你为什么不说它是条裂缝？”

逝颜摇头道：“你以为本王没有发现你的裂缝么？在‘山’的那边，本王刚进来便发现了，那时候一群妖物商量着如何把这裂缝弄大，本王后来花了好些功夫才在那里设了个结界，那些妖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处下手，所以那边才会形成一座座‘山’，伺机朝本王发难。”

“所以本王说，你该感谢我。”

颜瞳连连点头：“谢谢大王。”

逝颜冷哼一声：“言不由衷！”说罢一挥袖子，颜瞳就又失去了意识。

当颜瞳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医院了，成蔚然在给他擦脸，天花板是熟悉的颜色。

看到颜瞳眼睛睁了开来，成蔚然给他擦脸的动作稍微停了下来，过后又面不改色的擦着他的鬓角，擦到耳根颈后，颜瞳被他的轻柔弄的满脸通红，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下去了。

成蔚然下巴上的胡茬还没有来得及刮去，颜瞳摸着他的下巴，奇道：“成哥，你竟然长胡子。”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完全傻×了，成蔚然又不是还未成年，自然会有胡子冒出来，不过他每天早上起的比颜瞳早，颜瞳没看到他刮胡子而已。

在颜瞳眼里，有时候成蔚然就跟个木头一样，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几乎是根成了仙的木头。颜瞳摸摸他的胡子，又眯着眼睛打量他了好一会，觉得这个样子的成蔚然多了几分落魄和沧桑感，更加有男人味了。颜瞳爱不释手，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道：“以后把胡子留长，看看我成哥能不能仙风道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