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的眼眶有些温热,凌风的母亲不过是五十过半,这个年龄段的妇女不少还过着多姿多彩的人生,但眼前这位老妇人,却已是垂垂老矣,弯曲的背脊,斑白的头发,沧桑的容颜,都在告诉这人们她凋零的年华。
凌风记忆中的母亲仍是朝气蓬勃的模样,如今再见面却是让人心酸。他站在她的身前,直到她回到房子里,再也看不见,他才离开。
上官云在这个小镇上住了下来,凌风每日都去看望他的母亲。除了心情抑郁以外,并没有其它问题。而且看起来,生活上并不缺些什么,经济上还过得去,就是一个人的生活稍显了孤单。每一日她都要出去一个上午,直到下午才回来,然后就会一直坐在花园里,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到房子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凌风心里盘算,他离开以后,风尚实业的股份不是在尚杰明手上就是在母亲的手上,但是现在看来,母亲的生活比他离开前还不如,难道尚杰明把股份吞了,一点都没有留给母亲,亏他还将他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好兄弟。记忆恢复以后,他并不十分担心母亲的原因,有大部分是相信尚杰明会帮他照顾。物是人非,七年,已经足够一个人磨尽可耐心。
过了两天,凌风越想越不放心,“上官云,我想去看看我妈每天早上去哪里了?”
这个小镇不大,以前是以渔业为生,而随着国家经济的腾飞,留在当地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如今住在这个小镇的人,除了留居本地不愿意搬走的人,更多的反而是一些退休后想要远离城市而搬来的中老年人。总的来说,街头上很少会见到有年轻人,反而是闲适的或散布或聊天的老人居多。同样的,这个小镇人口不多,但医院和养老院却有几十所,正是配合了这里人群的特征而兴建的。
上官云跟在凌风妈妈的身后,上了公共汽车,到了终点站下。凌风妈妈的目的地原来是一家医院。凌风又担忧起来了,“难道妈妈是得了什么病?还要每天都过来一趟。”
上官云安慰道,“别太担心,她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我们过去看看。”
凌风妈妈并没有到门诊部,而是直接从大堂穿过去,直达后面的住院部。娴熟的摁下了到十楼的电梯,凌风妈妈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跟着她进电梯的大男孩。这个当然就是上官云了,反正凌风的妈妈并不认识他,跟她搭乘同一部电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上官云对凌风妈妈展开了一个阳光的笑容,“真巧,我也是去十楼呢!”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上官云依然保持着笑容,“是吗?我是来探一个朋友的,刚好住院了。”幸好他手上还提着一份早餐,要不然就要穿帮了。
凌风妈妈看看上官云手上提着的袋子,又看了看依然笑容满面的他,“你可能走错了。十楼全是重症病人的房间,在这里并没有清醒的病人,你的朋友应该在其它楼层。”她示意上官云提着的早餐在这里可派不上什么用场。
难掩惊讶,“重症病房?”不过他立即想到,难怪凌风妈妈每天都要来,原来是重症病人。“我也只是听说他住到医院来,顺路过来探望的。哦,他是一位老人,我也是从他的儿女那里听到他住院的消息而已,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上官云敛起了笑容,使脸上出现了一丝悲伤的表情。
“夫人?你经常来这里?”上官云打探道。
凌风妈妈的眼睛一暗,“是啊!已经7年了。每天都到这里,可是他一直都不睁开眼睛。”
闻言,凌风浑身一颤,7年……
出了电梯,上官云依然跟在凌风母亲的身后,服务台就在电梯间外。凌风母亲刚出现,就被护士叫住了,“莫婶子,这个月的住院费要交了。”
凌风母亲接过单据,扫了一眼,“过两天吧!”
“不能再拖了,之前来缴费的那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过了。上个月的费用你拖了半个月才交,这次可不行了。要不然就要停药了。”
“停药?那不就是要把他杀了?”凌风母亲尖叫道。
护士无奈的说,“我们也没办法,这是医院的规定。”
“不行,不能停药。明天,我明天一定把钱带来。”拿着单据的手带着明显的颤抖,但身体却在尽力的保持挺直。
护士继续说道,“莫婶子,不是我泼冷水。你儿子的那位朋友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医药费只怕是无望了。你儿子躺在里面已经7年了,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不如还是放弃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每日这样,你儿子看见也会心疼的。”
凌风妈妈咬着牙,转过头来瞪着那个护士,直到对方低下了头,才说,“我是不会放弃的,只有有一丝的机会,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我的儿子死在我前面。”
说完,她昂然的离开,走到儿子的病房里,床上的人瘦的只剩下骨头,但还能看出原来的模样十分俊俏。岁月的痕迹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反而是成倍的由他的母亲承担了。凌风就站在母亲的身后,看着躺在床上的身体,既陌生又熟悉。
☆、04 Andy之死
“我的朋友不多,估计能帮我交住院费的也只有尚杰明一个。”凌风对上官云说。
现在凌风的身体在医院躺着,他的母亲看起来并没有能力支持庞大的医疗费用,仅仅是住院费一个月就要花上两千,凌风妈妈为了省钱,也没有请特殊护理,但是算上药费和夜间的看护,一个月也要大概三千。早年的时候,凌风的母亲并没有进入工厂打工,只是做一些小本买卖,后来积蓄都被凌风拿去创业了,剩下的不多。现在是有退休金了,但也仅够她一人的生活,根本挤不出钱来付凌风的医药费。
上官云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把空间留给凌风母子。在康复区的地方,上官云坐下来完成他的早餐大业。用手背摸了摸嘴巴,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千秋,现在有空吗?”
“大哥,你不是在休假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呢?”
“局里面忙吗?”
“闲得很。不会吧,你才放了两天假就想干活了?我还想放假呢,可惜局长不放人。”南宫千秋的抱怨着,但听起来心情还是听不错的。
“我想让你帮个忙。”
“你说。反正闲着无聊。”
“帮我查一下风尚实业,最重要是它的股权现在在谁的手上。”上官云掂量着用词,他可不希望南宫千秋看出凌风的事。
“得!回头等我的好消息吧!”在局里闲得快要长蘑菇的人终于找到正经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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