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别不信!要不咱俩试试?”
“试就试。”
半个时辰后,欧阳应歧将手中的木剑一丢,怒道:“不打了!你耍赖!”
“嘿嘿!怎么?输不起啊?我就说你肯定打不过我的!”杨曲浓得意得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
“你这哪里是比武?根本是耍无赖!”
“耍什么无赖啊?你个小屁孩儿下过山吗你?!山下的比武都是这样的!”杨曲浓说得理直气壮。
欧阳应歧的确没有下过山,所以对于杨曲浓这话他还真也无言以对,但是若山下人比武都是撒石灰、抄阴手怎么无耻怎么上的话,那他对下山也没什么期待了。
见到欧阳应歧不屑的表情,杨曲浓上前大咧咧地揽过他的肩,老气横秋地说道:“所以啊欧阳应歧,我这是在帮你长见识呢!你多跟我学着点,免得以后下山吃了亏,丢我的人!”
说完杨曲浓便回头喝茶去了,欧阳应歧心中一动,回头见到那孩子端着杯茶大口大口吞咽着,额上有汗珠滚落至鼻尖,盈盈盛着阳光,让孩童柔软的线条此刻更是暖人得不像话。
欧阳应歧毕竟还是个孩子,日日听得杨曲浓描述山下的花花世界,饶是他心思沉稳,总也耐不住心痒。若杨曲浓的所作所为真如他自己所说,那么这孩子的敏感与细心真是出人意料。
杨曲浓,到底是怎样的心情竟让你想要来照顾我的?你究竟是……为什么呢?
练武的空地旁并无遮挡的东西,尽让当时的阳光撒了个满当,通透而干净,一如他们当年的心情,只有着当下共享的时光。欧阳应歧微微仰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那种温热亲吻眼睑的安谧感。
山间的日子平静而单调,却也过得飞快,转眼三个月过去,枫山也步入深冬,入眼一片颓败荒凉的景象。
“咦?这是什么?”这日,正在描述江西朝翠楼的千金碎香饼的杨曲浓突然指向欧阳应歧腰间。
欧阳应歧顺着他的视线看下来,一块墨玉制成的如意半隐半露在外袍下,这是欧阳枫雨特地求来,听说开过光的,自他收到就不曾离过身,没想到杨曲浓到今日才看到。见杨曲浓兴致勃勃的样子,欧阳应歧略微迟疑后,解下来递给杨曲浓。
杨曲浓接过来对着阳光一看,上等的墨玉,晶莹剔透,没有丝毫瑕疵,制成这玉如意精致小巧,一看就价值不菲。杨曲浓越看越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涎着笑脸道:“送给我吧!”
欧阳应歧迟疑道:“我娘给我的。”
“哎呀咱哥俩谁跟谁啊,你娘可不就是我娘吗?送我吧送我吧!”杨曲浓恬不知耻地说。
“那你找你娘去要一块啊。”欧阳应歧也不是软柿子,一句话噎得杨曲浓直瞪眼,颤颤巍巍地翘起兰花指遥点向欧阳应歧,杨曲浓幽怨道:“歧歧你变坏了!三个月前的你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欧阳应歧淡然反击:“那是因为近墨者黑。”
杨曲浓瘪嘴泪眼,这样一对比,原来闷油瓶那形态其实还是蛮可爱的,我错了我不该在心里偷偷埋怨歧歧太闷太无聊。
豪夺不成那就只有巧取了,杨曲浓一抹脸,整个人便向欧阳应歧倒去,一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一边撒娇:“给我嘛给我嘛给我嘛给我嘛给我嘛……”
欧阳应歧让他蹭得满脸黑线,还真也无计可施,眼看着敌人太坚韧不拔太锲而不舍太顽固不化……欧阳应歧毕竟还是孩子,还是个从小在山庄里受尽保护长大,完全没见识过世道险恶人心不古的孩子,哪里是杨曲浓这跟着老泼皮混过江湖、耍过无赖的小泼皮的对手,只得败下阵来,无奈地将玉如意送给了杨曲浓。
只是一个小小的玉如意罢了,他们当时也尚年幼,但是否冥冥中自有天定,这玉如意就像一把钥匙,在他们未知的地方,开启了命运的大门。多少年后,杨曲浓曾暗自思量,若是当初他不是那么任性地将墨如意讨来,也许他们也不会……
翌日清晨,杨曲浓照例准备好早餐放在桌上,便不理那昨晚又喝得酩酊大醉到现在还没醒的师父,欢天喜地地出了门,又是新的一天,今天给欧阳应歧讲自己和师父在无花城的奇闻好了。
出了山谷,他熟门熟路地向山上走去,这上山本没有路,但他日日去找欧阳应歧,竟也让他寻得一条便捷的小径。可是今天越往上走,杨曲浓便越觉得不对,今日这山间未免太安静了点?
伸长脖子向上张望……当然看不见什么,但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这炊烟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心中的不安不断膨胀,杨曲浓不再悠闲地慢走,施展轻功向山上冲去……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一片废墟真的是他昨日还吃过点心开过玩笑的大院子吗?一座庞大的山庄,竟然一夜间就只剩下烧毁的断垣残骸……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惊呼一声冲进废墟,大喊道:“欧阳应歧!欧阳应歧!你在哪儿欧阳应歧?欧阳应歧……”
山间浓厚的湿气迅速散尽,阳光完全普照在山顶,却惟独将那个小小的孩子埋在了阴影里。
头发散乱、衣服脏破的杨曲浓蹲在焦土上,白净细嫩的小手早已经因为挖掘翻弄变得乌黑难看,此时还在无意识地抠着黑焦的土地,细听小孩儿嘴里自顾自地嘟囔:“呜嗯……欧阳应歧……你去哪了?出来啦……出来啦,我把如意还给你……还带你去吃点心……你呜……你出来好不好?欧阳应歧……”
低低地抽噎,丝丝地泛着疼,和着止不住的泪珠大颗大颗地落进泥里,可是毁灭的土地上再也灌溉不出希望的花苗,也再没有那个满脸冷淡的小孩站出来用沉默安慰他……
十年后。
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只是近来人们最火热的话题不外乎两个:第一个,听说新科文武状元同属一人,此人年纪轻轻,此前从未听说过,却在这一次的科举上出人意料地摘得头筹,颇受皇上器重;第二个,听说江湖上近来出现一个狂人,也是个怪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因为他总是带着一副丑恶狰狞的面具,人们只叫他佛妖,说他是佛,因为他心情好时,着实干过不少令人扶手称快的善事,可说他是妖,则因为他若心情不好,在他眼中的不管是谁,
这命已然不值钱了,尽管褒贬不一,但无一例外的认同了佛妖的武功高绝。
到了后台也仍能听见前面人们长久不息的掌声与欢呼,早已习惯了的杨曲浓淡然地下台,坐在镜子前卸妆,除盔头,抹面油,浓妆艳抹慢慢除得干净,一张白净的脸便露了出来。身后不断有或艳羡或爱慕或痴迷或嫉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都知道,并且已经可以做到宠辱不惊。
班主扑到身边点头哈腰,谄媚的笑容奉承的语气,让人难以置信的低三下四,可是杨曲浓泰然受之,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他当然应该讨好自己,他凭什么不讨好自己?杨曲浓这个当家花旦,在哪个戏班哪个戏班就火,在哪个戏班哪个戏班就赚得盆满钵满,况且自己从来只做自由身,也就是说,只要他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人。这样一尊大神,那班主怎能不竭尽全力的安抚。
只不过今日,这奉承中倒透了些不一样的内容。只听班主一阵天花乱坠天马行空,从杨曲浓的身段说到爆棚的生意,从戏班的买卖说到市场的情形,从当下的经济说到当地的势力,从局势的急迫说到太守的生辰……最后能够总结出来的意思就是:当地吴太守要请你在他的寿诞上唱个专场。而更隐晦的意思他们都心知肚明,还不就是那急色的老头子看上了杨曲浓,说是唱个专场,但到时候这场子是唱一会儿啊还是唱个通宵啊可不就是那权大势大的太守老爷说了算的吗。
杨曲浓是玻璃般通透的心眼,如何会不懂得对方的暗示,如丝媚眼含笑瞥了班主一眼,顿时那万般风情皆在一目水光中,勾得班主一个激灵,饶是这多年经过些风浪此时也丢了半魂,心下更是一喜,都说杨曲浓卖艺不卖身,曾为这事和数个戏班闹翻过,今日吴太守派的人寻到他,一说明来意,当下嘴里就发苦了。两边都开罪不得,让他如何是好,得罪了杨曲浓,日后的买卖定然不复今日红火,可得罪了太守更不得了,莫说从此生意做不得,便是这条小命,都不知还留不留得!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有苦难言地与杨曲浓提出来,哪想这厢杨曲浓非但没有发火,甚至还露出这般似羞还嗔的表情,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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