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种阿Q主义似的落拓感,安纳斯连自己在苦闷的笑都不知道。
全是因为雨太大,打得面部神经都麻痹了。
只是这样而已。
不过,再怎么大的雨也有停下来的一天,毕竟老天爷不可能永久性尿不尽吧。
沉浸在十分粗俗,但别有新意的联想里,突然,头顶的雨竟是一停。
安纳斯没有回头,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陡然响起:“蠢猪,滚回你的猪圈躲雨,你患猪疫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莫悱出来得急,手头只有祈月烬的红纸伞,现在,整个伞面都罩在安纳斯的头顶了,他立马被雨浇了全身湿。
“我来找你,”莫悱的声音被狂乱作响的风雨扰得模模糊糊,简直像是温柔的耳语,“回去吧。”
安纳斯不作答,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而莫悱就随后,为他撑着伞。
两个人在凄迷的黑色雨幕中,沉默的沿着河水漫上的步道行走。
然而,突然的对话却是随雨水蔓延的黑色中的一点火星。
安纳斯道:“伞拿开,我没钱付你小费。”
莫悱答:“我带你回家。”
他简短的回话就像黝黑空山中的一记钟磬音,幽幽荡荡,回震天地,让恶事做尽的亡命徒也心头一颤、热泪涌出眼眶。
安纳斯小小的咳了一声,虽然抬着头,大步向前走——
他满眼都是泪。
幸好天色黑,雨大,莫悱又走在后面,要不然,安纳斯绝对会把莫悱的眼珠子全挖出来。
他刻薄无礼惯了,不把任何人放心上,也不许任何人进入自己的心,理所当然的对人冷嘲热讽,反正都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被人记恨也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管它呢。自己不落下风就行。
活了十七年,没被什么话戳中心窝过。那些故弄玄虚的大道理滚进教科书里就好,不过安纳斯也没上过真正意义上的学校,从来不看教科书。
莫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想让安纳斯哭,简直是小三找上正房,纯一个欠摧残。
可是合起来,在这种情境下,被他说出口,安纳斯再狠心绝情,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有人等你回家,有人接你回家,真是太他妈幸福的一件事了。
安纳斯如何不知道,红纸伞挡不了大风雨,莫悱肯定离落汤鸡差不了几步了。
冒着十年难遇的大暴雨,又没有要找的人的确切方位,就只能凭直觉到处跑了。
如果安纳斯没有一直走直路,莫悱要寻到何时呢?
寻找,成本是很高昂的。尤其是单方面的寻找,很容易让人心灰气冷,忍不住念念:就此咫尺天涯,也好过此等苦寻。
但莫悱竟然找过来了,真是一头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猪。
上辈子该不是头金刚石猪吧?真的可以镂金石的那种金刚石?
安纳斯认为是在狂风暴雨中,哽咽声不会被听见,便发出轻轻的抽泣声,稀里哗啦,和着雨水,狂流了一阵泪。
莫悱还是为他撑着伞,陪着他踏水,走在河边步道上,就像是暴风雨中、礁石上、静静守望孤独灯塔的海燕。
鞋袜湿了个透,价值不菲的西服套装也是,只有那柄鲜红的纸伞,仿佛在漫天黑雨中也能燃烧,就像撕裂黑暗的、盛开的花。
前方的人突然停住脚步,莫悱便也停下,等着他缓和过来。
水光淋淋的路灯微光下,安纳斯伸出一只手,勾住莫悱的腰就把他往前一带,让莫悱也来到伞下,闷声闷气的说了句:“蠢猪就是蠢猪,伞都打不好,我看不仅得不到小费,还要倒贴钱。”
然后,他也没给个视线,只是牢牢搂住莫悱,和莫悱靠得紧紧的,一起躲在鲜红的纸伞下,避开整个世界的狂暴风雨。
“猪仔,带路。”
他并不看莫悱的表情。
“嗯。直走,到了大路,去莲景饭店就很方便了。”
莫悱也直视前方,不看安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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