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又去吻他,总怕他受凉,我将盖在身上的褥子捂得他更紧更严实些,却忽然听到户外传来些古怪的声响,我的心一凛,这里为了能让尘安心休养,除了大哥和我如今显少有外人知道,更何况如今尘体内百灵已毁,身子更是虚弱到连指头碰一碰都会碎,难道还有什么人要找他的麻烦么?
看着尘蹙眉又微微有些痛苦的样子,我心底一阵阵抽搐的疼,犹豫了一下,终是不能放心,我还是用褥子将他细细裹了抱在怀中,我不放心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一时一刻。出门看去,月华照的冬夜的院子格外清冷,我草草地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虽然心头疑虑不消,但感觉寒夜着实清冷,不放心尘的身子,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回房里。
“似是浓情密意得很哪!”我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这娇软柔嫩的声音不觉叫我一震,看向刚刚我和尘同塌而眠之处,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白色的人影,定了一定心神,我将怀中的忘尘护得更紧,淡笑道:“阁下深夜来访,不嫌冒昧么?”心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先要护着尘,我静静的盯着前方人的举动,看那人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团朦胧发光般的事物,心下竟隐隐肯定地觉得此人并不会带来伤害。
“你觉得像这样,就能守得住他么?”好似戏谑,好似温询,光是声音的动人竟已有些让人失魂,我心下片刻迷惘,等他转过脸时,我不自觉抽了一口气,那一室的黑暗竟片刻内悉数退去,只有凝聚在他身上的烁烁英华凛凛风光涂满了天地,最是震慑我的,是他双眉间形状奇异的那点朱砂,红心一点却偏向四周晕散出丝丝红线,竟仿佛是在眉间上烙了一朵出升的旭日,面对这样的人物,恐怕谁也不能不忍下一口惊叹,如果我的忘尘是水晶般的仙子,那么眼前的他,说便是天边明媚光灿的日君神,一身耀目灼得人眼伤,偏生,移不了眼光。
“小子,把你怀中的娃儿抱来我看看。”他眉目一弯一笑,竟是叫日月全避进云里去,我微微为那样绝顶的风华失了一失神,等我惊觉时,才发现脚下居然已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回神时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立刻收敛心神戒备的望向他,此刻便是天上的神君,也决不能对我的忘尘动一纤小指。
许是我戒备的样儿有些狼狈,他却居然噗哧一声笑出来,竟轻轻对我招了招手,“小子,你放心,我不会伤了你的宝贝,只是想看一看他,他病了不是么?”他目光中的色彩流转淡然,明明是凄冷的冬夜,竟叫人诡异的错觉如阳春白昼时光,我心下微一犹豫,不知怎的,却直觉的抗拒不了他,直觉的他绝不会至于伤害了忘尘,慢慢的,我朝他一步步走去,抱着忘尘在他身前定下来,终究不放心把忘尘交给他,我抱着忘尘微微的跪下来,在我看见忘尘睡颜的一瞬,那由“他”所带来的迷幻般的感觉全然被打破,我怜惜的拨开了尘微微晕红了的双颊上的一绺发,他如稚子般纯睡得脸便露了出来。
“果然是漂亮的玲珑心肝,可惜这玲珑的心肝,却偏偏藏得一窍未开。”似是惋惜,似是不甘,我有些疑惑的抬头望向面前的人,不太明白他说的话,事实上,我想我更不明白自己此刻仿佛着魔般的举动。
“看来,你没发现,亦或还不明白?”“他”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你想留住他,想守住他,却还什么都不明白,这样的话,怎么行呢?”那如无尽惋惜又似万般无奈的叹问让我一惊,他的话里,字字攸关性命,却偏偏是难解的玄机。
“傻小子,你还不明白么,那么,你还太粗心了,我看来也来早了。”他又是笑,那光芒实在太刺眼,竟让我有些晕眩。一阵白色铺天晃眼而去,再看时,那道炫目阳光竟已至门边,“小子,只有你明白了,帮他真打开了那心里的一窍,你才能真守住他,真护住他,别花的时间太长,不然,一切都太晚了。”见他飘然欲去,我终于回神出口惊问:“阁下究竟是谁,你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话你要自己去想是什么意思,至于我,”他回过头,眸中竟是金红双色交织而成的流光,当真如真阳炙眼:“你可以记得我叫月。”
我一愣,再回神时,哪里还有任何气息声音?我真怀疑,自己方才做了一场无瞌睡的梦。
诡异的让人抗拒不了的,不能用“人”来形容的“他”,天边烈日般耀眼存在却称自己为“月”,他为何到此,为何要看忘尘,如何知道他病着,又为什么要说那些奇怪的话。
真是梦吗?为何真实切切?若非梦,怎得如此无章无序,空泛腾空?一夜,我堕进幻幻实实的迷雾中。
那场困扰我的似梦非梦,并没有让我挂怀太久,因为除了尘的身子,我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得多了,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让他好起来,我绝对不能相信,他只能活到今年开春的时节。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星期,时节竟已入了深冬,这两天尘的气色似是比前段日子好的多,常常能够自己坐在我的怀里,也不再总如前段那样昏昏欲睡,大哥送了好几件暖裘过来,他便常常两眼柔柔的望着我央我抱他出门,我每次都逼着他至少穿两件才能出去到院子里坐着,我怕他的身子再禁不得一点寒气,怕是真怕,但又极爱煞他坐在阳光里时那样一身精灵也似水晶般的纯透,每每叫人看的不舍得眨眼,因精神看来好了,他时常缠着我说话,偶尔如同个孩子似的和我说起许多许多在他心底藏着的往事,其实他的往事有很多我都从大哥那里听过,那时听着只有心痛,可是他对我说时,却只有那些温暖快乐的片段,他独独记着众人对他温柔宠爱的那些时光,每次一说到这些,他的脸上就会出现很柔和很温顺的神态,我每每看得又痛又爱,那心口上酥酥麻麻真说不出的什么滋味,一天天看着他似越来越有精神起来,我真是比得了什么都高兴,比得了什么都感激,那一夜虚虚幻幻的无头无脑之言我已经差不多全忘了,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相信只要给与加倍的细心呵护和温柔娇宠,就一定可以守护住尘的自信的幸福,可是叫我头痛的是随着他的精神渐渐的好起来,我固然每三餐照旧喂他人参,他竟然也开始照三餐的挑逗撩拨我,我这连日来的日子实在是比柳下惠过得更艰难辛苦,每次我要板起脸恶狠狠的威胁他,他就一幅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明知道他眼睛里光芒闪烁又在耍诡计,可我是真见不得他那样委屈的样子,见了心都拧了,他居然还振振有辞的说连佟老都说那档子事他如今做着是不妨事的,我才不相信他真的去问过佟老这档子事,他的脸皮也就对着我还能厚起来那么一些罢了。
可是这段日子也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的尘变得那么快乐,那么活泼,他的眼睛里时时有比冬日的暖阳更灿烂温柔的情意,他的眉梢眼角时时都有了那样精灵纯美的笑容,甚至是他的眼底那样的凄清孤悒都已经变成了灵动慧黠的光芒,他变得好美,好生动,这样的忘尘是珍,是宝,我真的每时每刻看着他都有说不尽的爱,每一次抱着他都要忍不住地感激上天竟让我遇着这般美好的人儿,更有幸能有一日当真得了他的倾心挚爱,我喜欢将头静静的靠在他的肩上,埋在他的一头秀发中深深闻着那股子沁香,他时而也会伸出手温柔的抚拍我的头,将下颌靠在我的头上不知不觉地就睡了去。他的眼睛里总是一天比一天更多柔媚的光彩,有时我替他煎药回来,看到他坐在一身的阳光里,美的真如一尊透雕的晶玉,又仿佛是一株粉嫩娇艳的桃花,我一天比一天更爱他,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他,我夜夜在他熟睡的时候痴迷的看着他,也的确,分分秒秒克制忍耐着自己想要他的欲望,我还是怕会伤到他,我真不舍得冒一点伤害他的险。他有时握着我的手央我似的深深望着我,我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才能只是把他搂进怀里吻着拍着哄睡了过去,煎熬么,是当真有点,可我真愿意天天受这样的煎熬,只要老天不来夺走我的忘尘,我是真愿意天天受这煎熬,不要说是受煎熬,甚至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哥来探过我们好几次,说是已经联络到了忘尘的师傅,似乎是正在想什么法儿,这真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可我告诉尘时,他却并不特别高兴,只是极安静的,带着一点点我看不懂得怜惜温和的望着我,每次他出现这样的表情的时候,我都会全身一阵冷冽,那些无头无脑却仿佛魔咒的话会忽然跳出来扎痛我。每每怕这样的幸福只是一场虚幻短暂的梦,我就会忍不住伸出手一次次紧紧的抱住他压服自己的恐惧,他每次只是柔顺的呆在我的怀里,有时圈起手指在我的心口上打圈,靠着我轻轻柔柔的呼吸,我就在他那样柔和温顺的依靠和拥抱里,渐渐的平静下来,忘尘还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他常常在发怔沉默半晌后,突然吟哦出半阙断句也似的诗词,然后无限情意的望向我等着我接下他的话去,但每每这样的时刻到后来,就变成了混然忘我的深深彼此凝视,看着他的眼睛里有我,想着我的眼睛里有他,然后,就是深深的,深深的吻,直想纠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还总觉不够深的吻。
日子就是天天这样,混和着甜蜜和忧虑,痛苦和喜悦,不安和缱绻的过着,药浴和按摩我每天都还是坚持着为他做,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了些,但我终于有些欣慰地发现他渐渐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时时痛得喘不过气,一切看起来似乎是越来越好,但也不知怎的我却越来越不安,我夜里能睡着的时候越来越少,尽管他看起来喘咳也平定了好多,夜里也似睡得安稳些了,可我就是不放心,就是害怕,就是怕一闭了眼就悄无声息的失去了他,而关于那夜那“月”的记忆,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他说过的每句话,每一个惋惜般的叹息,都让我越发止不住心头的惶恐担忧,只能紧紧地抱住似已沉睡的尘,拼命的告诉自己,别理那样毫无头绪的妄语,我能守住尘,我一定能守住尘,只要加倍的待他好,加倍的照顾他的身体,他是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样不停重复地说着,惶定的心似乎才因为那个预言日子的日渐不远弗而不置崩溃,但总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那份越来越焦躁的恐惧和不安去。
院子里的老树开始抽出一点点绿色的嫩芽的时候,春天的脚步终于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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