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非本想阻止,可偏偏全身用不上力,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肖火却像石头人一样定在了原地——因为他看到了从细罗床幔的后面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和袁非一样钟爱白色的人,只不过袁非衣服的材质是纯棉,而此人衣服的材质是全纺纱的。来人有着和肖火同样深邃的眉眼,只不过脸颊以下以一白纱遮住,看不分明。
尽管如此,肖火仍然一眼就能够认出他——那个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双生子,那个从出生就被迫开始憎恨这个世界的铁风。
“别来无恙!”铁风幽幽的说,眼中雾气蒙蒙,终于在他的有生之年见到这个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了。
“风!”肖火将怀中的袁非轻轻放在最近的椅子上后,奔向铁风,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铁风也紧紧地回抱住,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铁风闭上了双眼,任凭泪水流下,打湿了面纱。
北天昊和袁非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楚无限。袁非终于明白被天昊想帮助实现愿望的那个人是谁了,心中刺痛无比,能被北天昊如此重视的人却不是自己……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当年铁木教一役,虽然肖火重伤、袁非身重剧毒,却幸运的被潜居在断崖之下的白虎所救。袁非和北天昊居住在此地的时候,袁非曾掉进内洞的小洞中,那个小洞中的四壁都是天宫派的武功心法等。
袁非和肖火就在那个洞穴中一边疗伤一边修炼武功,都期盼着有一天能够报仇雪恨。他们都以为是恨着北天昊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带走了一些东西,沉淀下来的竟然是更深沉的爱和被抛弃的不甘。
这几年,袁非和肖火也时常到民众聚集的小镇和乡村游历,看到的是百姓欣欣向荣的景象,袁非的心里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甚至怀疑,刺伤他们、抛弃他们、远离他们……是不是都是北天昊一手策划的一出剧,因为以北天昊的个性,不会允许任何可以影响他行动、判断的人存在,北天昊只是抛弃,却根本就没有杀他们的意思!
每次想到这里,袁非总会如身置冰窖——北天昊根本就不需要他!北天昊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他。
直到传来昊天帝被刺,危在旦夕的消息后,袁非再也不能坚守在原地,名义上是来刺杀昊天帝,实际上只是想见这人的最后一面,然后彻底的遗忘……
***
最后的结局究竟会是怎么样呢?
爱过、恨过、哭过、痛过、背叛与被背叛……
有一点北天昊是比谁都明白的:再也回不去原点了,这出他一手导演的戏马上就要落幕了。
“你们都走吧!”北天昊给袁非服下了解药,优雅的踱着步伐回到龙塌之上,就那样斜斜得倚了上去。
“哼!北天昊,念在我们当初师徒的情分上,今天我就不要你的狗命!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肖火本来还想说些更难听的话,却被铁风制止。
“走就走,说那么多干什么!”袁非第一个毫无留恋的翻身跃出寝宫的门。在北天昊喂他吃解药的时候,他拼命的抗拒过,因为不想走,想要找个理由留下,可是北天昊眼里的坚决和冰冷的视线,让他彻底的绝望了。
在北天昊眼里,他袁非只是一颗棋子——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可能很重要,一旦失去了那一点价值,就连陌路人都比不上,当年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三人之中,只有铁风回首看了北天昊的背影几眼,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
来到无人的荒郊野外,袁非手执青锋宝剑舞噼里啪啦的胡乱砍着半人高的野草枯藤。他胸中的郁闷越积越深,重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铁风与肖火对望一眼,肖火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让铁风插手。
铁风反而给了肖火一个卫生眼,跑到距离袁非几步开外的距离,突然把覆在脸上的面纱掀开,露出的是凹凸不平粉红色的伤疤,这道伤疤几乎覆盖了铁风的整个右脸。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肖火和袁非都愣住,不知所措,随即肖火奔了过来将铁风再次牢牢的抱住:“风,怎么会这样?你的脸……是北天昊弄得么?”
“你们都给我冷静一下,下面就是我想说的话了!”铁风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双生子的手背,他早就平静的接受了被毁容的这一既定事实,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说出来会深埋在心中愧疚一辈子的!
“当初把我从北斗道的手中救出来的正是北天昊!北斗道是要把我活活扒皮的,还好北天昊及时赶到,我才只在脸上留下这么一块小疤。北天昊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冷血无情,他只是很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却从未想过对谁赶尽杀绝!至于,铁木教那次的惨剧……”铁风无论怎么样也无法把“北天昊是无辜”的这句话说出口。
“他这一生也就开了那一次杀戒吧!”迟疑了一下,铁风这样说“一开始,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死定了,就算生命还在,可是这张脸变得狰狞恐怖,我还怎么样面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那时候也是北天昊陪着我走过了人生的低谷,他告诉我:重要的人不会因为你的容貌改变而改变对你的爱,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没有人敢接近我,只有北天昊,无论被我怎样打怎样骂还是会每天的出现,后来的某一天,我终于想通了……”
“火,你知道么?北天昊之所以不肯放弃我,就是因为我和你流着相同的血液,他不想放弃的其实是你吧……”
听了这番话,袁非心中的郁闷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增添了无数的苦涩。
是这样了……在北天昊的心中,从始至终只有肖火一个人,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肯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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