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咬咬嘴唇,没忍住,又说:“阿怀,你这次是真的吗?”
宁镇怀仍然低着头,只把手里的水罐朝她一扬:“真的!”
桃叶尽管不相信,可也没话说了,驾着云就要走,宁镇怀却突然说:“清辉说你上次给他吃的蜜桃脯子很好吃,问你还有没有?”
桃叶差点从云上摔下来,幸好是背对着阿怀,要不然被他看见自己的红脸又要遭笑话了。桃叶强压着涌到嘴边的笑意,一颗心跳得要蹦出来。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说:“知道了,再给他送去就是了。”说完赶紧驾着云就飞走了,飞到远些的地方,再也忍不住,双手捧着脸,笑得眼睛都发光了。
宁镇怀看她一路飞得七扭八歪,差点撞上南极仙翁的信使鹤,摇摇头说:“真是一对儿,清辉还担心你不给呢。”
他把最后一滴淡红色的水倒进树根下的土壤,站起身来,摸了摸琉璃树光滑的树干,冷笑说:“你这妖树,三千年来吃了我七万两千罐血水才长出叶子,看起来想要你开花的话,就只有用心头血了。”
他恶狠狠地捶了一拳琉璃树的树干,满树的翠玉叶子被震得叮咚作响,一树珠玉之声。
这天晚上是满月,明晃晃的月亮上隐约现出嫦娥的影子,玉蟾宫常年透亮,真不知道那女人在一片光亮中要怎么睡觉。宁镇怀摸着一壶酒,四仰八叉地坐在亭子里,喝一口酒,扔一颗金梅子去砸琉璃树上的玉叶,叮叮咚咚的,细细听来是个小小的曲子。
园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宁镇怀嘴边现出一丝笑意。
他回头看,站在园子门口的人,果真是吴缺。
“来了?”宁镇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他扬了扬手里的酒壶,“一起喝?”
吴缺从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来找他?吴缺的脚僵在那里,看着宁镇怀一步步越走越近,心里后悔,立刻就要退回去。
宁镇怀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把把吴缺抱进怀里,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就着这个姿势嘴对嘴地把酒渡给了吴缺。吴缺嘴里全是辛辣的酒,呛得咳了起来。宁镇怀把他抱紧一些,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我全能给。”
吴缺脑子里混沌一片,靠在宁镇怀肩上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是一个相伴的人,一个可拥抱的人,一个活生生,有温度,能让他不再寂寞的人。那就这样吧,管他什么真心假意,已经这么久不曾有人靠近过我,已经太久没有拥抱过,就当自己骗自己吧。
宁镇怀把他抱着往自己的房里走,吴缺很瘦,抱起来不费劲,吴缺夺过他手里的酒壶,自顾自在他怀里喝起来。宁镇怀看见了,低下头去吻他,小药仙的唇上有些苦,他细细地舔了舔,舔得吴缺身子都在发抖。宁镇怀抱着他进了房,把他放在床上去解他的袍子,一边解一边亲他的脖子,吴缺躲了一下,自己又迎了上来。
宁镇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吴缺脸有些红,说:“要解就快些。”宁镇怀笑起来:“别急,我又不是只为了跟你做这件事情。”他俯□子,细细地吻吴缺的耳垂说:“我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就动了心,我只想要你……”
吴缺不说话,却很急地喘气,宁镇怀一只手从他的袍襟里探进去,摸着他的后背,吴缺很压抑地倒吸了一口气,贴到他身上来。宁镇怀含着他的耳垂,声音很含糊地说:“吴缺,你看见我的时候也喜欢上我了吧?眼睛都亮了。”
吴缺趴在他肩膀上吃吃笑:“我的眼睛一向都是亮的。”
宁镇怀咬了他一口,说:“那我要看看你在床上是不是还能这么亮着。”吴缺眯着眼睛看他,微微动了动嘴唇,低声说:“我也想知道。”
☆、清辉
七公主要出嫁了,定下的亲是西王母身边的三殿下,那个殿下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人品,而且不知为什么对七公主一往情深得很。人人都说这下好了,天庭可要去了一个煞神了。
七公主却丝毫没有一点想出嫁的意思,该去天衡星君那里照去不误,还经常拖着天衡到妙手园来一坐半天。阿怀只好把陈年的酒和上好的点心都拿出来孝敬给她老人家,生怕她一不高兴就把自己这药园子给掀了。
这天七公主又带着天衡来了,天衡才在一场恶战里受了伤,听说是有位神将和魔尊之间为了比武在新天界私斗起来,险些翻了天,玉帝震怒,派了人去捉,中间就有天衡星君。这次天衡伤得不轻,七公主拖他过来,也是为了借琉璃树的树气给他疗伤。阿怀在一边看了说:“七殿下,你让天衡吸了我这琉璃树的气,可知它开花就要晚百年?”
七公主冷冷说:“你再啰嗦,我便把这破树连根拔了。”
阿怀退后一步,说:“您老人家自便吧。”
这时宜语和梦璃从外面来了,她们是花神身边新到的采香女仙,专制香料的,上天不过三百年。宜语看见宁镇怀,刚笑出来,忽然又看见七公主和天衡星君在岛上的琉璃树下坐着,顿时煞白了一张小脸,连冷汗都出来了。
宁镇怀笑笑说:“今天是来采玉蝴蝶还是白芷?”
梦璃比宜语稍稍成仙早些,脾性也稳重些,便说:“是采白莲。”
“哦,今天做的是白莲香?”宁镇怀一指北边的池子说:“白莲今天早上刚开,正是新鲜,快些去吧。”
梦璃赶紧拉了宜语就往北边走,好容易绕过七公主。到了池子边,宜语才松了一口气,对梦璃吐吐舌头说:“我后背上都是冷汗。”梦璃伸手掐下一朵开得正好的白莲,说:“其实也不用怕,最起码有阿怀在,七殿下不会怎么样。就算阿怀不能挡下七殿下,天衡星君心地最善,不会见死不救的。”
宜语微微红了脸说:“阿怀倒是很好的。”
梦璃摇摇头,说:“你看人从来只看一张脸,人若是要论起来,还是要看风骨的。”宜语被她一塞,鼓起腮帮子说:“是是,阿怀怎么也比不上你看中的那个新上天的、有风骨的、管黄连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小清河药仙。”梦璃拿手里的白莲甩了她一脸水,说:“乱嚼舌头,该撕了这张嘴。”
这边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园子门口进来一个人,白衣光华,一派温和,正是清辉灵君。宜语凑近梦璃说:“可看见了,这就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白衣公子清辉灵君,全天下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穿出那样的白衣裳来。”梦璃正看时,忽然天上又飘来一朵云,从云上直接跳下一个粉红粉白的身影,可惜落的地方不太好,正好落在天衡星君和七公主之间,还歪倒在天衡的一条伤腿上,把天衡压得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原来这人正是桃叶,桃叶一跳下来就觉得不对,再抬头看清眼前人时,吓得声音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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