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晟见到是她,也不进门,只在门口说话:“不知独孤小姐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进来说吧,外面不冷吗?”独孤瑶一笑:“江湖儿女也不讲那些虚礼。”
“不必了,外面凉爽,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太好,只怕有损小姐名节。”
独孤瑶掩面一笑:“我一个大姑娘都不怕,难道你还怕了不成?倒看不出你是怎么个正人君子。”
凌晟神色变冷:“独孤小姐还是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人言可畏。”
黑暗中,独孤瑶自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微微一叹,竟似有万般哀怨:“凌晟,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装,我都已抛下矜持来找你,想不到你仍这般绝情。难道你就真不知晓我的情意?”
“……”
见他不语,独孤瑶继续说下去:“凌晟,若你是真对我无情,何不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否则,又让我该如何猜测,如何自处?”
长叹一声:“我很抱歉。”这辈子他怕是不能给任何人幸福了,每每想到茉儿,便知自己是永远摆脱不了骆非祺的了。若论容貌、气质,这独孤瑶何止胜了茉儿百倍?只是早已不复当初的心境。
见独孤瑶一声不吭,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凌晟只得转身离去,他自己也应该好好静静。
离开独孤瑶后,凌晟独自走到后山,拿出玉笛,轻轻吹了起来。
笛声忧伤哀怨,竟似情意绵绵,缠绕百折,不可尽诉。
一曲吹罢,正要离开,忽觉有人就在附近,不由得浑身紧张起来。他终是学不会骆非祺,时时刻刻都保存着警戒心。
那人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躲,也不现身,只是站着看他。
凌晟见他不动,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两人就如此对望,却谁也不先开口。
如此许久,待到凌晟觉得有些累了,稍一分神,再望过去,那人已经不在,只余下微风拂叶,树影婆娑,还有鼻尖那熟悉的气息……
一夜无眠。
第二日,再见独孤瑶,依旧是巧笑倩兮,昨日种种仿若不曾发生过。凌晟心下稍微安定了一点。
陆平与司徒遥两人向独孤长青告辞,凌晟也趁这个机会说要独自上路,独孤长青自是不挽留,他恐怕还巴不得凌晟快点走呢,最好将这两日的事全部忘记,不留一点痕迹,只不过表面上稍做样子而已。司徒遥听他说要走,也乐得轻松,开心得不得了,而陆平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保重”,便不再开口,可凌晟却总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却也不好问,只得作罢。
再想起昨日那人,心中一阵茫然。
那人若是骆非祺,为何要来见他,见了却又不说话?
那人若不是骆非祺,为何竟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心中恍恍惚惚,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你若不知以后该如何做,可否听我一句话?”正茫然间,竟是陆平来开解。
见凌晟不说话,陆平缓缓说道:“凌晟,你可知为何骆非祺能够离开你,却毫不担心?”也不等凌晟回答,他继续说:“因为只要你心中有恨,他便能够把握你的心思,不用去费心猜测。只要你还想着报仇,你就永远摆脱不了他。”
凌晟心头一震,失声道:“莫不是要我不去报仇!”
陆平摇头:“若你能够报得了仇,便不需放下。只是若是报不了仇,记住这仇恨,便是给自己撒下了一张网,牢牢困住自己,怎么也得不到拯救。”
“……”
“该怎样做,都是随你,放下或坚持也只在你一念之间。”
“……若是我能够放下,何必等到今天?”
陆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才说:“若你真不能放下,我再劝你一句──暂时离开。”
“你认为时间长了我自会忘记?”凌晟觉得好笑,若真是如此,他这十多年来为的又是哪般?
“不,若你不想忘,谁也无法叫你忘记。只是暂时离开,使自己变得更加坚强,变得更加成熟,让骆非祺再出无法轻易猜出你的心思,再也无法小觑你,让他迷惑,让他不知所措,到时你便赢了。”陆平缓缓道来,不见波澜,却在凌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曾摆脱过骆非祺,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在骆非祺的掌握之中,所以他可以气定神闲,可以波澜不惊,反倒是自己乱了阵脚,兵败如山倒。
凌晟站起,眼中不再迷惘,他对陆平一揖到底:“多谢。”
陆平不再说什么,背过手,潇潇洒洒地去了。
待他离去,凌晟才起身,方知天下能者之多,又岂是浅见的自己可以相比的。当下决定,暂忘与骆非祺的恩恩怨怨,做个闲散人,韬光养晦,待那大仇得报之时。
此恨绵绵(九)
转眼又是两年,凌晟再次来到独孤府却是为参加独孤瑶的婚礼。
整个礼堂布置得美仑美奂,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兼之是独孤长青长女的婚礼,自是宾客云集,只是凌晟没想到还会见到司徒遥与陆平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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