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卡塔平静地断言,微弱的话语混在树叶拍击成的奏鸣曲中,几不可闻。桫椤怎么可能不会开花呢?白鹭承诺过的,等到所有的种子发芽、开花,他就回来了。
“抱歉……”飞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
“有什么可道歉的!”倏忽拔高的语调,卡塔扭过头,转身就走。
风仍未停歇,树叶还在作响。曾觉得那是天地间最美的协奏,而今更像是一支离别曲。
卡塔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他把鸡仔靠枕当做飞鼠摔了几下,决定三天之内都不跟对方讲话。中饭晚饭他特意寻了非常规点,自然连个鬼都没碰见。万籁俱寂,卡塔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吃意大利面。夜空覆着厚厚的云层,一颗星子也不见。他有些食不知味,面条放着放着都冷了,越发难以下咽。
睡吧,他想。躺在床上,却失眠了。
“飞鼠是笨蛋。”他对着鸡仔靠枕自言自语,骂着骂着,居然就睡着了。梦里桫椤开花了,有桃花一般的粉色,雏菊一般的白色,向日葵一般的金色,还有玫瑰一般的红色。他终于自十二年的枷锁中解放,满目姹紫嫣红开遍,却空落落了无一人。
晨光熹微,日历又跳转到下一页。卡塔仍不见醒,他前夜睡不踏实,频频醒转,仿佛是惦念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到了平时起床的点,他眯了会儿,才勉强爬起来工作。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一点人声。卡塔有些不习惯,但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阳光透过玻璃,在廊下洒上斑驳光影;绿树掩映晨曦,似黄昏初现的明星。脚步声经过飞鼠紧闭的房门,卡塔目不斜视地离去。
飞鼠的房间在餐厅旁,卡塔多走两步就可以吃饭去了。他拐进餐厅,朝冰箱走去。卡塔惯常喝的牛奶就存放在这里,用梨形玻璃瓶装着,满满一柜。他摸上白色的冰箱门,人却顿住了。冰箱门上吸了个比目鱼磁贴,底下压着张牛皮纸:
“走了,拜拜”
没有署名,潦里潦草的字很像是他的风格。
卡塔拉了几下才打开冰箱门,灌了口牛奶,冰得要命。
飞鼠来时是夏初,走时是秋末。七月流火,金黄的树叶纷纷扬扬,似倾落一场生命的雨。卡塔仍旧照料他的小花园,只是近冬,多数植物枯萎,时间就余出大段大段空白。他有时跑到桫椤树下,什么都不干,光吹吹风看看云;有时就呆在屋子里,偶尔对着窗外发愣,回过神来又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吃饭时卡塔还是会习惯性地摆出两幅餐具,尔后又嘟嘟囔囔地收起——变化的生活总叫人有些许不适应,幸而飞鼠还未成他的毒瘾。
天气变得越发冷,花园渐渐被素色覆盖。
某天卡塔帮桫椤树做完防冻,远远地就见到架柠檬色的飞行器。他认得,那是商人飞行器特有的颜色。
飞行器降落,跳下个矮矮的胖子。他鼻头通红,大半个人都包裹在粗布织的围巾里。
“你你你你你你好。”胖子被冻得讲话都有点不利索。
“哦……你好。”卡塔最近懒洋洋的,总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他缩在大棉衣里,身高都矮下去半米。
“嘿嘿~年轻人长得高啊!”望着比自己长出一倍的卡塔,胖子搓搓鼻头,“身子骨也好,不像我上了年纪不经冻……唉,不如进去喝点东西暖暖……?”
进屋的路上胖子自我介绍,说是叫鲁夫。来自黑皮可乐星,特技是一口气喝十杯黄连可乐。他家里有五口人,自己、老婆和三个孩子。
“哦,你这个地方不错,绿化好又安静,这么大的桫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鲁夫透过窗玻璃,瞧着外头高高耸立的桫椤树。
“可惜它是不开花的……”卡塔苦笑了下——合上植物大辞典时,那种痛苦失落包裹着隐隐预见的感觉,还清晰地残留在体内。
“不开花也有不开花的好,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牵挂的感觉……”鲁夫喝了口汤,“你看我拖家带口的,做生意也不敢跑远,生怕找不回去老婆孩子那儿……一个人嘛就自由自在,爱去哪里去哪里,爱走多远走多远。”说着咧嘴一笑,尽显商人本色。
“不过现在好啦,联邦政府新推出的GPS9001宇宙定位仪,导航范围比过去扩大了两倍!任行星旋转不息,我也绝不迷路!”
卡塔盯着鲁夫手里的小圆盘,心中一动。
茫茫宇宙,浩浩星河。从这里看去,卡塔的星球就只是小小一个光点。这光点时明时灭、时隐时现,与其他行星别无二致。偶有飞行器经过,划处一两道流利的弧线,转瞬破开夜色,去得远了。
隐隐地,那小星球里飞出一架柠檬色的飞行器。打了个旋儿,稳稳地朝前方驶去。这时,迎面又飞来一架大号飞行器,尖尖的驾驶舱,扁扁的机翼,还有乏味的灰色。
两架飞行器错身而过的刹那。
“飞,飞鼠!?”通讯频道里传来卡塔变调的惊叫。
“卡塔!?”飞鼠的声音听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卡塔晕晕乎乎。
“我……?我去采购点东西……”飞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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