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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握着烛台的手一顿，里面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吧！果然，连夏尔都受影响了。

塞巴斯蒂安仿佛不知道夏尔的被控，直接推开门。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塞巴斯蒂安眼睛微微一转,便能清楚地看见那个用言语控制别人，包括他这个恶魔的“普通人”。和他的契约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没有蓝宝石似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黑黑亮亮的眸子。塞巴斯蒂安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黑色会是这么神秘、漂亮的颜色，完全没有地狱中黑色的暗沉血腥，让人感到不祥。

放下烛台，塞巴斯蒂安对夏尔说：“尤莱亚少爷，夏尔少爷，是否需要为尤莱亚准备一份晚餐？”

夏尔才想起哥哥昏迷了这么久，还没吃过东西，现在应该很饿吧！夏尔转头看向青晨，青晨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我要一份小牛排就可以了，塞巴斯蒂安。”

“请稍等，尤莱亚少爷。”塞巴斯蒂安微微一鞠躬，然后离开。

青晨眸色深了深，这是在跟他说，你的能力不起作用了吗？不过，对方是恶魔，本来就不同于人类。能够反抗也不是稀奇的事，以为想通了的青晨就没有放在心上。

“尤莱亚，刚才是怎么回事？”夏尔从兴奋的情绪中挣扎出来，板着脸问道，当然，眼里的激动愉悦还没能完全掩饰住。

“啊，那是属于我的力量。夏尔你有纸笔吗？我要用。”顿了顿，青晨还是想用纸笔写，现在的他还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万一伤了人就不好了，而且也可以作为一张底牌。

夏尔拉开床头柜，从中掏出一份信纸和钢笔。

青晨在纸上写到：夏尔，这是我刚刚觉醒的力量，我现在还不能很好的运用他，所以在我能够控制好他之前，我会用写字代替。

夏尔瞄了一眼，说道：“哦，尤莱亚，你没事真好。”

青晨用手指了指夏尔的眼罩，表示疑问。

夏尔侧头，手指抚上眼罩，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青晨接着写：我不仅知道那个塞巴斯蒂安是你的执事，还是一个恶魔，一个和你签订了契约的恶魔。所以，不要试图欺骗我，我还不想使用我的力量。

夏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哥哥尤莱亚的力量是什么。

“夏尔，摘下眼罩。”

“我……”夏尔眼里有些受伤，他现在知道哥哥的力量是什么了，因为他的手正违背他的意愿取下眼罩。夏尔是真的没想到哥哥会将力量用到他的身上。

青晨睁大眼睛，夏尔的右眼是一个法阵，逆五芒星阵。做过阴阳师的青晨知道五芒星阵用于镇压邪鬼、怨魂、污魄，总之就是光明美好的一张阵法，而逆五芒星阵却是代表着邪恶的一面。

青晨在纸上飞速地写：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夏尔看见青晨眼里的愧疚，心里的受伤褪去。如同他不想让尤莱亚知道他救他们两人所付出的代价一样，尤莱亚也是不想看见他用灵魂的代价换回安全。可是，当时的情况，也只有那么一条路。

夏尔抱住青晨，眼里闪过坚毅的微光。他说过，以后由他来保护尤莱亚，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吃过塞巴斯蒂安煎得外酥里嫩的小牛排之后，青晨就和夏尔睡了。临睡前，青晨想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夏尔和那个恶魔的契约解开。他就不相信这个契约是以人类为主导的，恶魔那么狡诈的生物一定会背地里留一手，难不成恶魔还会为了一个粮食去送死？青晨不相信。

第二天一早，青晨就在夏尔的陪同下逛一逛他现在的凡多姆海恩家宅。

“尤莱亚，你还记得这里吗？”

通向后花园的柱子上有一条浅浅的刻痕，在青晨和夏尔的腰部。

青晨也笑着点点头，他记得在他和夏尔三岁的时候，夏尔吵着文森说要出去玩，文森以夏尔年纪还小不答应。夏尔死缠烂打，文森被缠得没办法，就随手画下一道痕迹，说只要长大这里就带他们出去。夏尔每天都很兴奋地跑来这里测测自己有没有长高，每天兴冲冲地离开，在怏怏不乐地跑回来。

“那这里呢？”夏尔指着花园亭子中挪到一起的石凳。

青晨继续点头，在他和夏尔五岁的时候，文森和瑞秋带着他们两个来这里享受下午茶时间。夏尔嫌弃四张石凳离得太开，便调下石凳，使劲推，想要将石凳推到一起。可惜，五头身的夏尔根本推不动，憋气憋到脸胀红。文森和瑞秋都没有丝毫贵族风范地笑成一团，只有青晨有点兄弟爱地帮夏尔推。但是，加上青晨，石凳始终没有推动分毫。石凳依旧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夏尔瞪着石凳跟瞪仇人似的，眼眶都红了起来。最后还是文森“将功赎罪”地帮夏尔推石凳落幕。

“还有这里！”这一次，夏尔指的是花园里的一棵英国栎，英国栎是英国的国树。

青晨开始沉默，那棵树是夏尔在八岁的时候，拉着文森、瑞秋还有他一起种的。文森挖坑，瑞秋一起将小树苗放进坑里，青晨填土，夏尔浇水。夏尔当时就说，等这棵英国栎长大之后，他们一家四口就来这棵树下聚餐。虽然没有郊外的广阔，但是夏尔也知道凡多姆海恩的每一次出门都要慎之又慎。那样会玩得不开心，不如就在自家玩。

“……”

青晨看着夏尔指着一点一滴的痕迹，那是他和夏尔童年的回忆。青晨发现夏尔微微发红的眼角和明显哽咽起来的声音，越是熟悉，就越是痛苦。以往的一切都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青晨没有说话，只是将夏尔拉到花园亭子中，按着他坐下，然后就在夏尔旁边坐下。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石凳是他和夏尔的位置，每一次下午茶时间他们都是在这里渡过的，青晨的左边是文森，而右边是夏尔，夏尔的右边则是瑞秋。

可是，现在四个石凳只坐了两个，还有两个石凳……却是再也不会等来他们的主人了。

青晨伸手圈住夏尔，夏尔也顺从地靠在青晨的肩膀上。夏尔不得不承认有尤莱亚在，他的心就会安定下来，像是以往的十年生命中，一直都是尤莱亚保护他，陪伴他。

塞巴斯蒂安站在远处端着香醇的红茶，看着两人靠在一起。食指顶着下巴，想：哎呀哎呀，契约者比依靠他更依靠别人，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要知道往往是全心全意信任着恶魔的契约者的灵魂比较美味啊！要不要搞搞破坏呢？成为第三者什么的，真是意外令人激动。

猛地，青晨睁眼，直直地对上塞巴斯蒂安猩红的眼眸，一个淡漠的冷静，一个虚伪的笑意。似乎想起些什么，青晨微微开口：“离开！”声音很低，低到靠在他身上的夏尔都没有听清楚青晨说什么。

青晨的手依旧圈住夏尔的肩膀，空出一只手，在纸上写到，没什么。夏尔也就继续靠着，这一次会是他最后一次软弱，软弱过后，他还是凡多姆海恩的族长，掌控者。

满意地看着塞巴斯蒂安动作僵硬地转身离开，虽然身体里再一次空虚下来，但是青晨却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