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国家的制度,在进入艾尔辛德拉后,周岭轲和夏恩他们就要分开了,夏恩算是外地驻军,还不能进城门,而是要由城防卫兵带着到艾尔辛德拉的治安官那里报备,然后到军部完成一系列手续,最后才能在这里的兵营得到一个位置。周岭轲作为被调到这里的人,则是要直接去艾尔辛德拉的官方驿馆,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不过,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在城门处排队,进城的人分成三种:本城的人回城、商人、公事,回城人的通道是最快速也最宽松,但前提是你得有一份身份证明(具有魔力的),带着货物的商人队伍是最长的,无论进出排查也最为严格。因为公事进出的人所排的队伍是最安静的也是最整齐的,爵位更高的人又要排在爵位更低的人前面。而周岭轲坐着一辆驿站提供的最普通的车子,骑兽也是驿站的寻常骑兽,随车的人从徽记上看只是从北部边境过来的士兵,他本人也没有任何的爵位,虽然他是个魔法师,所以,他很倒霉的排在了最后。
就算是一些后来者,在看到他的情况后,也无比干脆的插队在他前面,甚至还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插队也就算了,那是法律规定,谁让周岭轲没爵位,但是为什么还要给他白眼?难道艾尔辛德拉也歧视外地人?可是看看其他人,一些周岭轲看着也明显是外地客的人,却并没有“享受”到和他一样的待遇啊……
“他们大概误会了。”周岭轲正在拿东看西看呢,要塞指挥官亲自派来的护卫队的领队看出了他的不解,他知道这位法师的强大,不希望他对莽坦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误会?”
“误会您是某个乡下贵族的儿子,被老爸滥用职权送到首都来享福。”
“呃……”周岭轲看了看护卫们——都是有一定爵位的士兵,可能比不了首都的近卫军精锐,但也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比的;再看看他自己——没有任何爵位、官职,就是光杆一根,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说不好听的甚至是细皮嫩肉的;马车——风尘仆仆的马车,和地球上的公共汽车差不多。还真挺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贵族少爷,这么一想,周岭轲忍不住笑了。
“莽坦那种情况并不多。”领队依旧在解释。
“什么?”
“滥用职权。只是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尤其是那些小地方。”
看着领队甚至解释得额头都冒汗了,周岭轲赶紧点头把话接过来:“我明白,我明白。不可能有完全彻底的廉洁,什么样的制度什么样的国家都会有公器私用的人,只是多少和严重程度不同而已。对了,这里有没有什么……”
“尼克法师!”周岭轲正想向对方询问一下关于进城之后的事宜,忽然听见有人喊。
叫尼克的人其实不少,但如果加上法师,那周岭轲就确定那必定是在叫自己了。果然,城楼下面有一个少年人,一路大喊着正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尼克……呃……您是尼克法师对吗?”
“是的。”
“我叫博达尔,是波立维管家的侍从。”少年行个礼,拿出了一片大概三寸长半寸宽的金色纸片,他是递给周岭轲的,但是伸手过来的是卫队长(他知道周岭轲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卫队长接过那条纸片,看了两眼,确定了什么的对周岭轲点点头,并且随着纸片也把周岭轲的调令拿给了少年看,“太好了!您终于来了!我们快进城吧!”少年说着,把调令还给卫队长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银色的上面有巨龙图案的小旗子,插在了周岭轲那辆“公共汽车”的车顶上。
而周岭轲发现,在少年插上小旗子之前,其实在他前面的人就都已经让开了路,他们大多用好奇并且带着热切的眼光看着这边。
纨绔子弟和魔法师,在人们的严重差别是如此的巨大。对了,龙是这里最高等武职的标志,波立维大师难道是最高等的武职?
——不只是波利维大师,克鲁达大师也一样,即使他在要塞的时候并不出面指挥,反而同从要塞指挥官的命令,应该说他们的情况是虚职高外加爵位高。
车子一路进城很顺利,当然,还是被守门的士卒看了一下证件并做了记录,这点博达尔也并没有任何要仗势欺人的表示。这点周岭轲习惯,因为这说明他们拥有特权但又遵守规则。
进城之后,这里有一队波利维大师家的侍卫,还有同是大师家的车子,之所以停在这边是因为城门那边有可能堵塞道路,有人接手,卫队长更放心了。他告辞之后,带着自己的士兵离开了。周岭轲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的难受劲无法形容。当然,主要是夏恩离开的背影……他们俩一路上说的话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但至少还能看见,但现在到了目的地了,反而直接拜拜了?
但是刚才他还在为别人的遵守规则而高兴,现在轮到自己,就立刻改变态度了?周岭轲摇摇头,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双面标准。
“请问,尼克法师有什么让您觉得不快吗?”博达尔立刻紧张了起来,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或者有什么东西触犯到了周岭轲。虽然他的主人是一位和善的法师,但正因为如此,那位老法师才总是告诫他们不要心生轻慢,因为大多数魔法师都有着自己的习惯甚至于是怪癖,他们必修极小心和恭敬的去对待每一位法师,否则一旦触怒了他们,后果难料。
“不,我只是……只是脖子有点酸。”周岭轲又扭了扭脖子,“我这是在做运动呢。”
少年眨了眨他的大眼睛,更加确定波立维大法师的话都是真的,因为眼前的这个法师就确实很怪。
周岭轲上了波立维大师家的车,确实更加的宽敞,车跑起来也更平稳,车子里大概还熏着香。他之前的马车里,总有一股长期使用而渗到皮子和木头里的人类的体臭味,还有皮革的臭味,即使整天敞开窗户通风也不管用。
“那里是胜利之门。”当周岭轲的视线转移向了窗外,古尔丹立刻抬起手指向了外边,“士兵出征的时候从那道门下走过,预示着胜利。”
“它很漂亮。”周岭轲下意识看向了那道胜利之门,不过他在咱们的时候,表情几乎可以说是诡异,“那是木头的?”
“卡拉贡尼木,它已经矗立了五百年,但是即使五千年后,它也不会腐烂。”古尔丹正眼睛闪亮的看着胜利之门,并没注意到周岭轲的表情。
“它的造型很奇怪。”
“嗯!听说是五百多年前建国的时候,贤者莱尔克·扎西达建立的,从设计到施工,甚至上面的很多花纹是他亲自画上去的!”
“那可真是……太棒了。”棒到怎么看怎么像是牌坊,周岭轲小时候家里住在一条小巷子里,巷子口就有一座牌坊,听说是明代的时候建立的嘉奖某个孝子的功德牌坊,虽然十岁的时候就拆迁搬走了,但小时候天天在牌坊下面打转,绝对不会认错。眼前的这个牌坊虽然有点走形,柱子太粗上面门楼歪歪扭扭,整体的比例怪怪的,但绝对是中式牌坊!
等到离得近了,看见了上面被门檐阴影遮挡住的题字,周岭轲更确定了建造这个东西的,是他和夏恩的前辈。因为上面是两个汉字——望乡。回头看一看,正好他们是从北门进的,这个牌坊坐北朝南。
“看见上面的那两个符号没有?!”
“啊?啊!看见了!”
“是胜利的意思!从下面走过的士兵会被胜利所祝福!”古尔丹兴奋的解释着。
“是啊,真好。”无论五百年前的老乡到底是怎么对这个国家的人们解释的,现在他的真意早已经消失在了这里的历史中。他和夏恩是不是最终也会这样?顶着一个用怪异符号组成的名字死去,百年之后,他墓碑上写的字其实和他本人根本没多大联系。亲朋好友即使伤心流泪,也永远不知道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岭轲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糟糕的情绪驱赶走,他开始更多的观察起四周,于是在这里发现了更多的东方的痕迹。
东方和西方的建筑特点是不同的,它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美感,而中式建筑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上翘大飞檐,这点就算没学过建筑的普通人也知道。那么在西式建筑上看见飞檐,不,那不是飞檐,那就是……用泥砖硬生生磊出来的一截怪异的屋顶,并没有中式该有的那种飞扬与悠然的感觉,更像是给房顶扣上了一顶可笑的帽子。
还有旗幡,就像电视里中国古代小酒馆或者客栈挂出来的那种长方形的旗子,上面有个酒字,或者有个悦来客栈之类的。西方应该是没有的吧?但是这里却能看见很多那样的旗子,迎风招展。
对了,还有衣服。这里有很多男性穿交领、大袖的衣服,但左祍右衽的都有,而且……腰带还是西式的,而下摆要么非常短,到大腿以上,要么就没有下摆,就是穿着裤子(还是紧身裤)的两条腿。这些男性的身上一般都有文官的禽鸟徽章,而且制作这些服装的布料显然比其他人更高级。另外有极少数的人留着长发,把长发盘起来,用花扎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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