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刻钟,两人都有些慌了。
“不科学……”向前喃喃自语,“大年夜的开什么玩笑呢,春晚都快开始了。”
钟远犹豫:“要报警么?”
向前刷的转头看他:“什么事报警干吗?”他的声音尖利,有点不像是自己的。
他们沉默地站在客厅里,直到钟远的手机响起。
苹果自带的钟楼敲钟的铃声在一片静寂里显得格外刺耳,尽管很不吉利,向前还是第一时间联想到了不该联想的东西。
钟——终……
“喂,你好,我是钟远。”钟远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向前不知道那边对钟远说了什么,但是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钟远如此失态的样子,像是所有的血色都从脸上消失,只剩下一片空白。
“去协和。”钟远挂了电话机械地道。
向前没说话,披上外套关了灯就跟着他冲了出去。
大年夜自然打的是打不到的,两人好不容易挤上地铁。
四周都是沉浸在节庆气氛中的男女老少,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像是刀剑一般,无意识地将钟远与向前可以维系的冷静撕裂地干干净净。
“怎么了?”向前抓住钟远的手腕。
钟远微微扬起头,不知道是安慰向前还是劝服自己:“车祸,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没事的……”
“哦。”向前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像是壁炉里烧焦的木头。
转乘,出站,两个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赶到了医院。
上天有的时候就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把这个世界完美地展现在你眼前,然后再一点点地撕碎它。
鲁迅先生说,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
实则不然,把美好的东西破坏掉,然后要么永远生活在地狱里,或者再重建一个天堂,这不是悲剧,而是生活本身。
这个道理,向前活了二十几年,才终于明白。
穿白大褂的天使平静地告诉他们,向红女士还在被抢救,而钟建国先生,已经在20分钟前走了。
他用词含蓄,但只要是一个中国人都霎时明白,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
钟远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前赶紧从后面托住他,依然说不出一个字。
面前的医生大概见过太多悲欢离合,连脸上的同情慈悲都是如此公式化。
之后的一切,对向前来说都太过于模糊,又偏偏刻骨铭心到不能忘却。
钟建国与向红急着回家吃晚饭,在避让一辆长途客车的时候撞到了高速公路的围栏上,在那电石火花的几秒内,钟建国猛打方向盘,选择保护他的妻子。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见到他的儿子。
向前抱住钟远,脑子里盘旋着方才医生透露的向红的病情,六根肋骨断裂、戳穿肺叶、昏迷无意识、重症监护室,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祥。
钟远双手抱住向前,像是抓住海上的最后一根浮木,他抱的太紧,向前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向先生,”一个护士过来通知他,“病人恢复意识了,你要不要见见她。”
钟远松开向前,“我就不去了,你……”他哽咽地说不出话,向前却已经懂了,“我就说爸爸还在。”
向红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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