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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原愣了一下，有些腼腆地笑了。

第二天晚上上夜校，我们在教室里看见彼此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我和佐原是同学，她大概也从没注意过我。

佐原指了指我旁边的空座，问：“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于是从那天起佐原就是我的同桌了。

佐原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地方。像点缀着黑色蕾丝边一样略显邪恶的外表下那如同浆洗过的白衬衫挺直衣领一样困惑的欲望。

第 4 章

教育，是一个在创造人性的同时也将人性毁灭的东西。我知道不应该过多地埋怨外界。但确实没有任何一个教育体系是能够让所有人满意的。

人性是如此复杂，而且也不是每一双眼睛都善于发掘别人身上的天赋。

将千百种人性装入一个既定的教育体系，由一些没怎么经过挑选、不怎么具有教育天分的人去挖掘，实在难以满足所有灵魂的需要。

而人又总是会受到环境及时代的影响。

我选择教育系的夜校，并不是想当救世主。我只想给孩子们一个甜美的童年。或者只是希望孩子们能拥有我不曾拥有的甜美的童年。

我的初衷是那样。可越是经过训练，我越发不再清楚一个甜美的童年到底应该是怎样的。

得到足够的关爱，却不能过量。拥有足够的自由，却不是放任。被肯定，又不至于自大。求知欲被满足，但也不能过于死板。

活泼，开朗，懂礼貌，足够理性，还要善良。

这样被刻意塑造出的孩子还会是幸福的吗？

或许我们该人为地确定他们为什么而幸福，还是干脆就不告诉他们这世上还有幸福这回事？

我的童年渐渐模糊了。有太多的如果。

我想我的同学们大概也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

不过还好，再五个月我的课程就要结束了，是时候该考虑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我想报考东大的教育系。申请表已经在我包里放了一个星期。

快下课的时候收到了藤井的电话，他叫我最好回工作室去，立刻，马上。

莎莉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已经整整一天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

我知道这次的作品一直不是很顺利。它牵扯了莎莉太多的情绪。尤其是负面的。莎莉很容易全心投入到作品当中。这是她成功的原因之一，但同样也可能会害了她。

我举手向教授说明情况。我猜他在我没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佐原提议送我，但我拒绝了。莎莉可能会在窗口看着。我不想节外生枝。

“不管情况怎么样，给我打电话好吗？”佐原急匆匆跑出来追上我拉着我的胳膊说。

“好。”我一边往前跑一边心不在焉地答应，一下子就将站在走廊上的佐原落下了很远。

我心烦气躁地在夜校门外的马路上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差不多被雨淋湿了。这雨不知道已经下了多长时间。

第 5 章

车子到莎莉工作室楼下的时候，计价器里的金额是我钱包里全部现金的三分之二。我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电梯，出来的时候藤井已经在电梯门口等我了。他不停地踱来踱去，热锅上的蚂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