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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行刺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也,大家急着看何姐姐知道真相,现在又想他俩和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且着呢。  入夜,袁承志见天降大雪,虽然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但想那皇宫侍卫必也会懈怠,就要只身去行刺。何铁手却拦住他说道:“小妹也想去见识一下,也能给袁相公帮把手。”她明知此行甚为凶险,但日间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想做些事来分散心神。袁承志一愣,带她去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青弟恐怕怨我一辈子,于是说道:“咱们在满清的地方,随时会有危险,何姑娘还是留下来保护青弟吧。”何铁手看着夏青笑道:“夏公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需要人保护吗?”夏青知道她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何况她现在正怨恨自己,话中带刺自己哪敢拦着,她若出了危险,自己岂能独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她,能为她死了也是一件幸事。对袁承志说道:“大哥,我自己可以。”袁承志本想夏青能劝住她,谁知夏青却这么说,很是为难。何铁手娇笑道:“袁相公莫不是嫌弃小妹武艺低微?”袁承志脸一红说道:“怎敢。那何姑娘就能者多劳吧。”袁承志不知她受了内伤,想她武艺与自己相差无几,若能同去确实是一好帮手。他想此举不论成败,次日城中必定大索,捉拿刺客,于是要各人先行出城,约定明日午间在城南二十里处一座破庙中相会。其余众人自知武功与他二人相差太远,多一人非但帮不了忙,反而成为累赘,俱各遵命,叮咛他们务须小心。只有夏青躲在一旁,不敢过来说话。出门前,何铁手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夏青,却见他低头发呆,心中叹息出去了,也不知此行会怎样,还能不能见到你。何铁手出门了,夏青的眼泪这才掉下来。

何铁手一身白衣,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倒是很好的掩饰。到宫墙之外,眼见宫外守卫严密,二人悄步绕到一株大树后躲起,待卫士巡过,轻轻跃入宫墙。袁承志眼见殿阁处处,却不知皇太极居于何处,一时大费踌躇。何铁手以前为明朝做事进过北京皇宫,想这盛京的宫殿应该大同小异,打个手势要他跟着来。七转八绕的来到一处大殿。见殿外匾额写着“崇政殿”三字,旁边有行弯弯曲曲的满文。二人绕到殿后,伏身在地,只见殿周四五十名卫士执刀守御。袁承志心中一喜:“此处守卫森严,莫非鞑子皇帝便在殿中?”向何铁手微微一笑,拾起一块石子,投入花丛。趁着卫士过去查看,二人展开轻功,已抢到墙边,沿墙而上,顷刻间到了殿顶,伏在屋脊之上。袁承志倾听四下无声,轻轻推开殿顶的几块琉璃瓦,二人从缝隙中凝目往下瞧去。只见满殿灯烛辉煌,龙座上一人方面大耳,双目炯炯有神,约莫五十来岁年纪,那便是皇太极了。殿下站着一人坐着一人,站着那人三十五六岁,身材魁梧,很是威武。坐着那人翘着二郎腿,不到三十的年纪,剑眉下却生了一双桃花眼,鼻梁挺直,虽没有夏青俊美,却有着一份夏青没有的成熟魅力。

只听坐着那人说道:“八哥,大半夜的把我叫来做什么,该罚的今个不都罚过了吗?臣弟还要回去听曲子呢。”站着那人喝道:“多铎,大汗驾前你岂可如此放肆?”坐着的那人笑道:“豪格,你该叫我十五皇叔,大汗驾前你怎可如此放肆。”殿下两人正是皇太极的十五弟人称十王的多铎,与皇太极的长子肃亲王豪格。袁承志心道:“这二人都是满清悍将,待会顺手一个一剑。”只听皇太极温言说道:“我与多铎是至亲骨肉,此刻只是兄弟说话无须多礼。豪格你退下吧,我跟你十五叔有话说。”豪格愤愤不平的施礼退了出去。皇太极又说道:“阿济格虽因擅自为你主婚被我处罚,但现在已经封为和硕英亲王,这么多年的事了,你怎地还放不下。我不喜他悍勇少谋,你却和他十分接近,还怂恿他强夺善都的妻子。知不知道险些酿成祸事。”他语气颇重,多铎却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阿济格是我哥哥,他看上个姑娘,做兄弟的怎能不尽力。”皇太极怒道:“我就不是你哥哥么?为何屡违我意。”多铎说道:“哎呦,八哥是为了这个生气啊。如果八哥看上哪个,兄弟一定也抢了来送给八哥。多铎对哥哥们都是一般敬重的。”皇太极拍案斥道:“胡闹。你携□管弦欢歌,还批优人戏衣,涂脂抹粉地演戏为乐,如此不思进取。训诫你多次,你却丝毫不知悔改。原本以为你年少轻狂又是太祖宠爱的幼子才多加宽容的。你虽具才能而心怀离异,亦复何益。”多铎站起来笑道:“大汗降我为贝勒,罚银万两,不许议政,做兄弟的可从没觉得这是宽容。大汗不让我议政,兄弟无事在家听个曲子也不成。八哥做了大汗,兄弟却不知道该怎么活了。”皇太极大怒,抓起案上茶杯向他砸去。多铎一闪躲开,笑道:“大汗,何必动怒,臣弟不过玩笑话。”皇太极被他气的颓然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多铎却又眉开眼笑的坐回椅中摆弄茶杯。何铁手抿嘴轻笑,这个荒唐王爷果然荒唐。袁承志纳闷,多铎怎么敢对皇太极这般无礼,而皇太极却又对多铎这般宽容。

袁承志心想:“再不动手,更待何时?”向何铁手一示意,左掌提起,猛力击落,喀喇喇一声响,殿顶已断了两根椽子,他随着瓦片泥尘,跃下殿来,右足踏上龙案,金蛇剑疾向皇太极胸口刺去。何铁手也解下腰间蝎尾鞭向皇太极脖项缠去。皇太极两侧抢上四名卫士,不及拔刀,已同时挡在皇太极身前。嗤嗤两响,两名卫士已身中金蛇剑而死,另两人被何铁手鞭子扫中,受伤中毒倒地哀号。皇太极身手甚是敏捷,从龙椅中急跃而起,退开两步。这时又有十几名卫士抢上拦截,多铎恨皇太极逼得他额娘殉葬却不上前来救,只是胡乱喊着:“有刺客救驾啊。”自己却溜到了殿门口。这么缓了一缓,皇太极又退开了两步。何铁手叫道:“这里我来。”舞动长鞭拦住扑向袁承志的众武士,顷刻间又扫到几人,作了替死鬼,她咯咯笑道:“我还道满人都是三头六臂呢,原来不过如此”。

袁承志不再理会众卫士,疾向皇太极冲去。忽听得身后有人喝道:“好大胆,竟敢行刺大汗?”袁承志全不理会,跨步上前去追皇太极,只跨一步,头顶风声飒然,一件兵刃袭到,劲风掠颈,有如利刃。袁承志吃了一惊,知道敌人武功高强之极,危急中滚倒在地,一个筋斗翻出,舞剑护顶。烛光照映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中年道人,眉清目秀,脸如冠玉,右手执着一柄拂尘,冷笑道:“大胆刺客,还不抛下兵器受缚?”袁承志眼光只向他一瞥,又转去瞧皇太极,斗然跃起,急向皇太极扑去,身在半空,蓦见那道士也跃起身子,拂尘迎面拂来。袁承志金蛇剑连刺两下,快速无伦。那道士侧头避了一剑,拂尘挡开一剑,跟着千百根拂尘丝急速挥来。袁承志伸左手去抓拂尘,右手剑刺他咽喉。刷的一声响,尘尾打中了他左手,手背上登时鲜血淋漓,原来他拂尘之丝系以金丝银丝所制,虽然柔软,运上了内劲,却是一件致命的厉害兵刃。那道士略一躲闪,一指弹向袁承志手腕。袁承志无奈,撤剑左掌击向他,道士微微一笑,竟然伸掌与他相对,袁承志被震得连退几步,那老道身子却只是一晃。

袁承志大惊,出世以来,就算何铁手与自己相比内力也要差些,这老道却胜于自己,实在是生平未遇的高手。袁承志打起精神竭尽平生之力,却被逼得手忙脚乱,越斗越是心惊,突然间风声过去,右颊又被拂尘扫了一下,料想脸颊上已是多了数十条血痕。

那道士便要乘胜追击,突然一条鞭子带着风声直袭他脸颊,心中一惊,只得闪开。正是何铁手见袁承志有危险出手相救的。那道士这才注意何铁手,见她长鞭舞动,逼退围上的众武士,忙里偷闲又是一鞭扫向自己双腿,袁承志也趁机连攻击招。道士一一化解笑道:“小女娃功夫不坏。”何铁手又伤了一人后娇笑道:“小道士功夫也不坏。”声音又软又糯,倒像与情人撒娇一样。那道士竟被她笑的骨头酥麻,险些被袁承志一剑刺伤。这一笑也惊动了多铎,他早见大局已定,袁承志伤不了皇太极了,便假惺惺的过来扶了皇太极,逃到大殿门外站着观斗。本就瞧着何铁手长发飘飘,艳丽无双,即便跟人动手也好似舞蹈一般,此刻又听到她的声音如此娇媚,心中一荡,对皇太极说道:“大汗,抓住这两人,那个男的你要杀就杀了,那个姑娘吗,就交给臣弟处置吧。”皇太极哼了一声骂道:“色心不死,死不悔改。”多铎啧啧赞叹,延脸笑道:“大汗后宫佳丽中可有这么标致的女子吗?只怕加起来也不及她一半。”皇太极板着脸没有说话,心中却赞成多铎所说。

何铁手突然抢到袁承志身边笑道:“我来会会这小道士。”众武士又一起功向她。袁承志无奈只好挡住,叫道:“多加小心。”何铁手对那道士柔媚的笑道:“你们这么许多人欺负我们俩个,害不害臊呀。”那道士笑道:“我便跟你一个打好了,这公平了吧。”何铁手一鞭挥出,娇笑道:“人家打了半天早就累了,你这小道士趁人之危,真是小气。”那道士闪开笑道:“难不成你还要歇会再打。”手中却不停攻向何铁手。何铁手鞭子越来越无力,身子微晃,腰肢款摆,似乎软绵绵地站立不定,笑道:“你欺负人家。”那道士心中痒痒的,伸手就要夺她鞭子,何铁手好似回避不及一般,眼见着就要被他夺下蝎尾鞭。那道士指尖就要碰到鞭子时猛然醒悟,她这鞭上有毒,自己怎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差点着了道,手一抬指向何铁手右臂。何铁手见他醒悟暗叫一声可惜,他变招迅疾想躲闪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打定主意,不但不躲还有意把右臂送上前,那老道见状只道她衣衫上也有毒有意引自己上当,只好撤回手。何铁手又暗叫一声好险,以后便不再躲避他攻来的手掌,那老道气道:“小女娃真狡猾。”何铁手笑道:“小道士真胆小。”她虽然娇笑连连,貌似轻描淡写,却是有苦说不出。她日间受了内伤,应付众武士时已经耗了大半体力,此刻又面对如此高手,早已筋疲力尽强弩之末,若不是那道士起了怜花之心,只怕早就伤在他手里了。袁承志见她诡计落空,心中着急,料理了几个武士后与何铁手双战那道士。若是平时这两人联手,世间能胜之人几乎没有,只是何铁手受伤,又要分出精力应付众卫士,虽尽了全力,依然落了下风。

皇太极点手叫来一个武官低声吩咐几句,那武官转身离去,片刻就调来了二百弓箭手,几十人守在殿门口,另外的围住大殿,瞄着房顶,怕他二人从房顶突围而出。满清是游牧民族,凡是男子人人擅长骑射,这些兵士更是百步穿杨。皇太极一心想致他二人死命,便要牺牲屋中的卫士,又想那道士武艺高强,想来可以全身而退。

何铁手冷眼看见大叫不妙,却被那道士与武士缠着脱身不得,就算此时能走却再也来不及了。只要皇太极一声令下,袁承志与何铁手就要丧命在满洲人的强弓硬弩之下。

第二十七章 脱险 离别

多铎生性风流,见到何铁手后便觉得自己身边的女子比起她来全是尘土,见皇太极这般布置就是要置她死命,心中十分不舍。多铎在诸王中更是一路奇人,特立独行,荒唐任性,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心念一转,说道:“我就不信咱们草原上的汉子斗不过一个女子,我去会会她。”说完也不等皇太极答应就窜进殿中,叫道:“老道,这小妞让给我了。”那老道只好让过何铁手给他,皇太极在殿外气的浑身发抖,却不敢命令放箭了。多铎又像怕何铁手不知道他身份尊贵一样,叫道:“太祖十五皇子,大汗赐号额尔克楚呼尔,多罗豫郡王多铎在此,小美人还不投降。”

何铁手对上他,顿感压力一轻,却莫名其妙他跑来做什么,武功又不高明。多铎在马上是个勇武的王爷,在平地上也是个擅长摔跤的武士,但他的对手是一流高手,就算受伤,想要擒住他也易如反掌。没几个回合就被何铁手抓住肩头,铁钩放在咽喉上了。多铎也不挣扎,只是放声大叫:“哎呀,小美人果然厉害。大汗,我被她抓住成人质了。”何铁手嫣然一笑,这才明白他故意说出自己的地位,就是要自己抓他作人质。转头对那老道叫道:“还不住手,不要你们王爷的命了吗?”那老道一呆,无可奈何的跳出圈外。袁承志趁机来到何铁手身边。何铁手押着多铎缓步朝外走去,屋中众武士,不由自主的后退。快到门口时,多铎又叫道:“快闪开,别让她伤了我。”门口的弓箭手都望着皇太极,多铎对皇太极说道:“八哥,太祖的子孙还不及两个刺客重要么?”

皇太极心中气恼,知他是故意这样做的,恨不得连他也一起射死。但多铎是多尔衮与阿济格的同母弟弟,他自己又是正白旗旗主,八旗子弟差不多有一半是他的人,如若下令放箭害死弟弟,只怕这汗位也坐不下去了。自己平日里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怎么可以置他不顾,为了两个刺客坏了兄弟之情,于是手一摆,命令弓箭手散开,恨声说道:“你们如伤了他,我便把你们碎尸万段。”何铁手咯咯娇笑道:“大汗多虑了,这么好的盾牌爱护还来不及,我怎么会自毁长城呢。”皇太极阴着脸说道:“让他们走。”,多铎却火上浇油的说道:“多谢小美人爱护。” 何铁手有王牌在手,也不怕他们放箭,押着多铎往宫外走。多铎顺从的很,还不时指点该怎么走近,卫士少。那道士率领众武士远远跟着,一旦走得近了些,多铎就训斥他们不顾自己的性命,想要谋害国家亲王。何铁手知道他有意相帮,也不再抓着他了,拉起他的手快步向外闯去。多铎只觉这只小手温软细滑,心中荡漾,三魂七魄也险些一起丢了。守门的卫士见他们抓了豫郡王,又有皇太极圣旨,只得开了宫门放他们出去。

来到宫外,又跑出很远,何铁手站住,松开手笑道:“多谢你了。”多铎不舍得放手反而轻轻地捏了一下,傻呆呆的看着她。何铁手脸一红,甩脱他的手。多铎这才醒悟,实在不忍跟她分别,笑道:“干脆我送你们出城吧。”何铁手说道:“我们又不是不认得路,送到这里就够了,快想想怎么跟你的八哥交代吧。”多铎却没听见一样,痴痴地说道:“小美人你叫什么?嫁人了没有?”何铁手媚眼如丝,瞪了他一眼,笑道:“不跟你说。”转身跟袁承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多铎提起自己的手在鼻尖一嗅,异香扑鼻,手中还有她的温度,周围的空气中也还存在她的气息,仿佛做梦一般,真盼着她天天来行刺,就可以天天见她了,痴痴的站了一会,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那道士带着武士赶来了。多铎恼恨他们打断自己的痴心妄想,骂道:“狗腿倒挺快的。”那道士知道他脾气也不生气,笑道:“王爷没受伤吧。刺客往哪个方向跑了?”多铎说道:“本王没事。天这么黑,谁知道他们往哪跑了。咱们赶紧回去保护大汗吧,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道士哈哈一笑:“王爷果然是个爱花之人那。”多铎也笑道:“道爷难道不是吗?”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回宫禀告皇太极去了。

盛京的城墙规模远比不上北京,两人轻易越过墙头,朝南奔去。来到破庙外,群豪正在焦急的等待。何铁手一夜奔波,伤上加伤,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脚步踉跄便要摔倒。夏青急忙迎上来,扶住她。何铁手一看见他,心中委屈,此时受了重伤克制力薄弱,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恼怒的又要推开他。夏青心中一疼,她即便受了伤还是不让自己扶,她到底有多怨恨自己呢,但是此间都是男人,照顾她多有不便,只得双臂一紧,不由分说的半扶半抱送她进庙。何铁手见惯了他顽皮胡闹,却没见过他如此霸道,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靠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中,恍如隔世。群豪赶忙用枯草败叶铺在地上,夏青扶她坐好,又要脱下身上的大氅给她盖上。何铁手幽怨的瞪他一眼,夏青一惊,以为她不愿意盖上自己的衣服,住了手,远远的站在一边怕再惹她烦恼。何铁手有气,你骗我在先,又受不得半点委屈,难道真是我欠了你吗?

大伙七嘴八舌的问事情的经过,袁承志叹了一口气:“鞑子皇帝运气好,没能杀了他。”于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何铁手不时插上一句,笑语妍妍,却再也不看夏青一眼。胡桂南问道:“那道士是谁?怎么那么大本事,你跟何姑娘两人都奈何不了他。”何铁手娇笑道:“谁知道那小道士什么来路呀?大伙以后小心点就是了。”胡桂南又笑道:“那个鞑子王爷也真奇怪,怎么突然掉转枪口帮咱们呢?”沙天广突然叫道:“我知道,那鞑子一定是见何姑娘美貌,不忍心下手。”袁承志小心地看了一眼夏青,见他远远靠在墙上而立,垂着头似乎没有听见,对大伙打个手势,转移话题说道:“满清已经有了准备,再行刺恐怕也不能得手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咱们就离开这里。”沙天广把篝火弄得更旺了一些,众人纷纷或躺下或坐着闭目休息。何铁手身心疲惫,不久便沉沉睡去。

夏青悄悄走到庙外,难过的快要死去,她连看自己一眼也不肯,对自己充满厌恶。是呀,她是如此美好的女子,应该拥有幸福,自己再留下来,只会让她想起那些伤心事。自己离开,她也许就会解开心结,也许还会爱上值得她爱的人。虽然想到这,心中绞痛,还是咬咬牙打定了主意。回到庙中,看着火光中的何铁手,眉头微皱嘴唇紧闭,都是因为自己,她在梦里也这样不快乐。夏青脱下大氅轻轻盖在何铁手身上,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良久。站起身撕下一块衣襟,拿出那瓶凤仙花汁,用手沾了沾,在衣襟上写下几行字,把凤仙花汁和写了字的衣襟一起放在何铁手身边。又默默看着她很久,才下了决心,转身出了庙门。

刚出去,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青弟,你要去哪里?”原来是袁承志。他听力灵敏,十分警觉,早就发现夏青的举动,原以为是小情侣间要说什么话,自己醒了反而让他们别扭,是以一直装睡。后来发现夏青举动异常,出去了才跟上来。夏青微微一笑说道:“大哥,我要走了。咱们兄弟总不可能一辈子黏在一起吧。”袁承志大急,上前抓住他手臂说道:“干嘛要走?是不是因为何姑娘?”夏青眼圈一红说道:“我做错事让她伤心了。再留下来只会让她更厌恶。”袁承志说道:“何姑娘对你情深义重,即便你做了天大的错事,她也会原谅你的。”夏青凄然说道:“不会的。她只会怨我恨我。我不想再让她伤心了,大哥我要走了。”袁承志大急:“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行,我去叫何姑娘起来,她总该能留住你。”夏青一把抓住袁承志说道:“总之她不会原谅我犯的错,你别再问了。大哥,你若叫她,我立即死在你面前。”袁承志颓然说道:“青弟你年纪幼小,外面又兵荒马乱,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夏青一笑,傲然说道:“你就这么看轻你兄弟吗?你总这样护着我,我何时才能有担当啊。大哥放心,我是金蛇郎君的儿子不会太差劲的。山水有相逢,你我兄弟总还会再见的。”袁承志一脸担忧说道:“你去玩一会就好了,早些回来,大哥等你。金蛇剑跟你爹爹留下的剑谱你带走吧,也好勤加练习。”夏青只怕见了金蛇剑就会想起如何认识何铁手,徒增伤心,摇头说道:“还是不必了。金蛇剑这么招摇,大哥你就不怕别人来打这剑的主意吗?”袁承志无言以对。夏青又说道:“谁也不要来找我。以后拜托大哥多多照顾何姐姐了。”袁承志说道:“你这样舍不得她,为何还要走。”夏青望着远处,幽幽地说道:“因为我要她快乐。大哥,我走了。”也不等袁承志说话,转身大踏步的走远了,直到消失在袁承志的视线中。

第二十八章 铁手回北京 夏青遇卞赛

作者有话要说:向明末清初那些爱国名妓致敬,包括陈圆圆。我认为陈并不是金老笔下那个祸国殃民的女人,貌美如花并不是她的错,吴三桂降清后是,陈圆圆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后来又跳莲花池而死,当真是个烈女。

此文中的卞赛,被我小小的修改了一下生平,哪位仁兄较真说我篡改历史的话,我只好说声对不起了。  次日天还没亮,众人就早早的起来了,只有何铁手伤重,依然靠墙沉睡。袁承志悄悄的把胡桂南等人叫到庙外告知了夏青之事。沙天广惊叫:“什么?夏公子走了。”袁承志连忙叫他悄声。众人都发愁了,不知道跟何铁手说,皆埋怨夏青为何不服软哄哄她。

何铁手被庙外声音惊醒,发现身上盖着夏青的大氅,微微感动,猛然看见身边放着自己的那瓶凤仙花汁跟一块青色衣襟,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用粉红的凤仙花汁写着:“若无缘,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汝相见?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白发,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燃?”字体飞扬灵动,瘦削清峻,仿佛夏青为人,娇嫩的粉配着潇洒的青,好似曾经的他们。细细品味话中的意思,不禁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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