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笑道:“他去神殿那里了,哦,神殿就是前面那个大木屋。那个小死人脸也跟着去了,听说他是下任大巫祝呢,真想不通,黑巫族的巫祝怎么都是些死人脸?”
玄震摇头道:“那位厉千鹳大巫祝,我虽然不记得他当年的模样,但想来如不是经历了那些惨事,他也不会变得如现在这般固执冷漠,你嘴下还是饶了人家罢。”
紫萱俏脸微黯,垂下目光,半晌才轻声道:“我……我只是叫惯了。以前族里那些人都对我笑脸相迎,便是其他巫族的人见了我也是十分友善,唯有他,每次看见我都是冷冰冰的,所以我才故意要捉弄他,给他起绰号,故意惹他生气……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不是讨厌我,而是讨厌我们白巫族人……”
这时屋外最后一缕夕日光辉也渐渐退出门槛,紫萱托着下巴以目光追随着那线余晖,怅然道:“十二年了……自那件事发生之后,黑巫族就再也没与我族来往过,死人脸也只有在两族巫祝聚会时才肯踏入大理城,想不到真相竟会是这么……这么让人难过。”
☆、第四十二章 一践承诺倒V
夜渐渐笼罩这片黑巫族聚居的山谷,渐渐渗入了这间不大的堂屋,黑暗中唯有少女望向天际的目光是那么明亮,清澈中带着一丝惆怅凄楚,这个从小在白巫族受尽宠爱的女孩,似乎自这一日起才真正懂得了一些世故,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玄震收回目光,他来南疆只是为了寻回记忆,只是不曾想到竟会扯出这么一段逝去往昔。厉千鹤……他摩挲着木刀上依稀刻着那女子名讳的花纹处,心中不禁也有些惋惜。
过了许久,黯淡的屋内不知是谁先叹了一声。
只听紫萱轻声问道:“玄震哥哥,你……今日死人脸说的那些事,可曾帮你记起些什么不曾?”
玄震摇了摇头,黯然道:“还是什么也想不起。”
紫萱似也被他低落的情绪所感,语含沮丧地道:“唉,那可怎么是好?”过了一会儿,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忽地喜道,“啊,对了,玄震哥哥,因为事关你的记忆,我多问了死人脸几句,他说杀死厉刹那恶人时是在一处城外的山中,而那座城的另一边有一个很大的湖,死人脸和他的同伴从上面飞过时看见那个湖状如鸟巢,颇为奇特,是以有些印象……我们不如去找找那个湖,说不定在那里能寻到什么线索呢!”
玄震一怔,想不到这才相识不过两三日的女孩竟会为他做了这许多事,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感激,正要称谢几句,忽地脑中灵光闪过,想起自己曾在黄山近处停留过一晚的那座县城来,那寿阳城恰恰西北临山,东面虽未去过,也曾听店小二提起那处有个巢湖……巢湖,莫非那状如鸟巢的湖泊便是指它?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唇角微翘自然而然带起一抹笑意,一扫之前的苦闷,轻松地道:“紫萱,可多谢你了。好,明日就离开南疆,出发去那巢湖边看看。”
“咦,巢湖?莫非玄震哥哥已经知道死人脸所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了?”紫萱愣了一下,立刻也替他欢喜起来,“那可太好啦,明天我们一同去!”
玄震听到那句“我们”便是一滞,眉头一皱,讶然道:“你也要去?”感觉身旁那娇小身影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唯恐这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伶牙俐齿让自己又哑然无语,他忙先抢道,“不成。你一个女孩子,年纪又这么小,巢湖远在中原,况且你还是私自从家里跑出来的,我怎么能擅自将你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岂不是教你那个婆婆平白担心?”
紫萱不满道:“我为何不能去?哼,我知道了,你嫌我不会飞,怕拖累了你。人家帮了你这么多,又是把你从毒瘴里救出来,又是带你找黑巫族,还帮你打听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你用不着我了,就不肯带我去玩。你们中原人果真狡诈,说过的话都不能信的!”娇哼了几声后还不过瘾,索性从椅子上跳起来又顿了顿足,看得玄震不由大摇其头。
好容易把这小女孩哄回转来,玄震苦笑道:“我不过拒绝了一句,你就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口不干么?何况我何时应承过带你去中原,怎么能说是不守信?”
谁知紫萱一听这话,更加理直气壮,哼道:“你说没有应承?那你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一件事?”
玄震先是一愣,不过一瞬便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承诺,顿时哑然无语,他哪里想得到当时不过随口答应的一句话,现在却成了紫萱挟制他的武器?唯有在心中感叹,世间女子果真都是狡黠伶俐,便是南疆一个小小蛮女也不可小觑啊。
紫萱见他张口结舌的模样,小脑袋昂的越发高了,鼻孔朝天地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说着大大水眸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玄震自然无话可说,只得无奈至极地点了点头,虽心中明知此事大大不妙,也只能任紫萱得逞。反观紫萱这小小女孩,不过三言两语便令他不得不答应带她去中原一行,满面喜色难以自抑,早已又蹦又跳地跑出了门去,一路上洒下好些银铃般的笑声。身后那记无可奈何的叹息便是被她听见恐怕也充作了耳旁风。
当夜,玄震与紫萱便在厉千鹳家中住下。第二日一大早,玄震便向厉千鹳辞行,那黑巫族大巫祝也并未挽留,但得知紫萱也要一同前往中原时不免面色不虞,望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不赞同。只是承诺在先,玄震也只得硬着头皮,对大巫祝冷厉的眼神视而不见了。
如此一路晓行夜宿,不过三四日便出了南疆。紫萱所修功法是南疆秘技,虽未到御物的境界但也称得上是身轻如燕,是以站在春水上也不嫌累赘。玄震又断断续续指点了她一些如何在高空保持平衡等等凝神定身的法门,紫萱果真聪明伶俐,一面听一面便融会贯通,不过几个时辰后便已无须借着玄震之力就自能在剑上站得稳稳妥妥,到后来甚至不必刻意凝聚心神在足下,还能抽空拉着玄震谈谈笑笑,一解旅途寂寞。至于御剑之人若是只顾着听她说笑忘了集中注意力会否致使她二人一同摔下去呜呼哀哉,却是一点也不去想了。
玄震初时只听她一人唧唧咕咕说个没完,偶尔答一两句,直到后来紫萱偶然提到了南疆诸巫族,这才留心了起来。他听紫萱话中似是对那些巫族都有些了解,又不像其他南疆人那般有诸般避讳不能对外族人讲述,忍不住便问道:“你说诸巫族都是女娲的遗族,那为何后来会分崩成这么多部落,彼此间来往还那么少?”
紫萱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皱眉道:“女娲娘娘的事迹从上古流传到如今,有些部族留下的传说和我们听到的那些已是完全不同,是以大家对女娲娘娘的遗命的见解也就完全不同了。傀儡婆婆说,我们这些女娲后人之所以留在大地上,是因为女娲娘娘要我们继承她的意志,替她守护着地面上的生灵。可我从巫祝大会上偷听到另一些巫族的人却不是这么说的。”
微风轻拂,吹动着她紫色的衣衫,紫萱拨了拨覆在面上的发丝,有点愁闷地道:“他们说……所有巫族子民的血脉里都有女娲娘娘的灵力,只是根据资质不同有强弱之分罢了,所以他们只信奉女娲娘娘,并不信女娲后人……我想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大家才慢慢产生了分歧,分歧多了多了,自然也就无法再聚到一起,几千年几百年过去,大家慢慢也就习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曾遇到过一位自称灵巫族人的南疆老者,他也曾讲过类似的话,不过听他所说,他们那一族竟是根本不与外界相通,这又是为了哪般?”想起之前所见的那位祸叟,玄震又问道。
紫萱细眉微微挑起,惊讶地道:“玄震哥哥,你居然会遇到一个灵巫族的人,真是稀奇!灵巫族可是我们这些女娲遗族里最封闭的一族了,婆婆说过,他们那一支从上古时期就住在南疆一个隐秘的山谷里,时代守着那片土地从不离开,就连我们这些南疆人都极难遇到这一族的人,想不到你竟然能见到,还和他说过话!”言语中竟还颇有些欣羡。
玄震微笑道:“大约是我那日运气极好罢。”
紫萱嘻嘻一笑,抿着嘴道:“你遇到我那日也是运气极好罢?”笑了一会儿又道,“你所说的那个乌蒙灵谷,除了灵巫族自己人,根本没人知道在哪,便是傀儡婆婆这样活了好多年的老人都没能弄清楚他们族的秘密。不过我却有一种感觉,他们之所以躲在那里不出来,是为了守护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玄震奇道。
紫萱蹙起眉头:“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模模糊糊的,好像从我听说灵巫族的那一刻就出现在我脑子里了,我想那东西一定很重要,说不定是和女娲娘娘有关,那些灵巫族的人也定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变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她说这话时小脸不自觉地板了起来,神情也变得十分肃穆,玄震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纳罕,暗暗猜测,莫非这便是女娲后人的与众不同之处?
紫萱沉思了一会儿,过了半晌又抬头嘱咐道:“玄震哥哥,这些事情傀儡婆婆都不许我多说多问,今日这些事我也只对你一人说过,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涉及他族隐秘,玄震自然一口应下。但内心深处却对此有些半信半疑,他是修道之人,对于九天神佛自然是信的,只是南疆所奉神灵与琼华派截然不同,女娲的传说在他听来也不过是个有些玄妙的故事,至于女娲后人和灵巫族的神秘之处,在他看来或许也不过是这些南疆遗族故弄玄虚,让外人不敢轻易冒犯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
两人心中都怀着心事,不知不觉便沉默下来。白云袅袅浮过身旁,春水剑跃然划过云端,紫衫飘飘,白袍飒飒,天穹旷达一望无垠,忽地春水微震,令玄震从思绪中拔出心神。原来是一只鸟雀自下方扶摇而上,惊得紫萱险些从剑上跃起,
侧目看去,眼前已是少女犹带惊怯的如花笑靥,玄震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身后女孩面上收回,轻轻摇了摇头,心道: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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