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痕夕摊开右掌,凝神聚炁,元炁在掌中汇聚成一块小方帖,“你瞧我这手法练得如何?”
山鬼谣漫不经心地往他手上瞥了一眼,“差强人意。”
弋痕夕趁势同他商量,“那下回换我做饵,你看成么?”
“你?只能做鱼,不能做饵。”
弋痕夕见他回绝得斩钉截铁,毫无余地,不服气道,“我办事一向细致妥帖,哪里不行了。”
“就你这样,听我说一句话脸红上三五个时辰不带歇的,出去还没放线就反被人钓了。咱们事先可说好了,我忙得很,可没那工夫救你。”
弋痕夕与他同殿学艺,自幼一起长大,熟知山鬼谣的秉性为人,像他这般恃才放旷,又爱逞口舌之利,气死人不偿命,这世上除了自己和老师,怕是没有第三个知晓他生就一副好心肠。
当下,弋痕夕心中暗暗思量道,横竖不急在一时,过两天再慢慢磨他就是。想到这里,便另拣旁的话题与之闲叙,说些玖宫岭里各殿轶事,或是从前一道出任务时的经历,讲到趣处,免不了又被山鬼谣揶揄几句。
两人一路谈笑,不觉来到招福大道的得意楼门前。这是桃源镇上最气派的酒楼,楼上楼下统共三层,觥筹交错声远远地就能听见。
山鬼谣抬头往那金字招牌望了一眼,径直便要往里走,弋痕夕急拉住他衣袖,“哎。”
“怎么了。”
弋痕夕小声道,“前面路口‘小北门’里叫两碗面,切点牛肉得了,你不是爱吃他们家的肉么。”
山鬼谣转头,好笑地看他,“没带够钱?”
弋痕夕涨红了脸,话音更低,“出来前,你可没说要上这儿来吃啊。”
“行了,”山鬼谣伸臂勾了他的肩,不由分说将他往里带,“带你一道吃香喝辣,哪儿来这许多婆妈。”
两人拾级登楼,拣了临窗的座儿,从窗子里望出去,桃源镇的全景尽收眼里,衬了远方郁郁青青的桃源山,宛如一幅山水画卷。山鬼谣唤来伙计,要了一壶清茶,又作主点了菜。他二人同处时,大小诸事皆由他定夺,弋痕夕早已习惯对方的“独断专行”,何况他耳力甚佳,早听到山鬼谣点的都是自己爱吃之物。
大酒楼的跑堂格外殷勤些,香茗并四个凉菜早早地奉了上来,绿的是万年青,红的是姜丝梅干,黄的是咸金桔,白的是雕花萝卜,四碟齐整地摆在桌子正中央,煞是好看。
山鬼谣给两人斟了茶水,自顾自地一饮而尽,叹道,“还是这茶可口,胄给我泡的那玩意,闻一闻都是遭罪。”便将先前胄附体于长鱼老板,以毒茶相待之事说给弋痕夕听。
弋痕夕听他述说前事,尽管对方此时安然坐在自己对面,仍是不由自主地为当时情形捏了一把汗,问道,“那你究竟喝是没喝?”
“自然没喝,我的障眼之术,你是见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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