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大门,弋痕夕便觉得周遭有些不大对劲。一路上遇见的侠岚见了他,脸上的神情都不寻常,或愤怒,或怜悯,或轻蔑,若是三五结伴的,相互间便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弋痕夕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刚巧看到迎面而来的扰龙,忙拦住他叫道,“扰龙!”
扰龙一见他,脸上便显得不自然,打着哈哈道,“是你啊弋痕夕,你回来啦。”
弋痕夕无暇客套,追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发生什么事了?”
扰龙性情爽朗,心直口快,然而这回连他也目光游离,有些尴尬地支吾道,“你……你去钧天殿了见过统领吗?统领,嗯,统领会跟你说的。”
弋痕夕抛下他,直往钧天殿奔去。心道,准是出了什么大事,大伙都已知道,独我一个不知。多半……多半与大谣有关。
他气喘吁吁地冲到钧天殿,破阵统领独自在殿内,背影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统领!”
破阵转过身,双目凝视眼前的少年,眼神中写满了不忍。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侠岚牒,放入弋痕夕掌中。
弋痕夕定睛一看,这是一枚五行属土的太极侠岚牒,登时眼前一黑,气塞胸臆,几乎要跌倒。属土的侠岚向来为数不多,现如今在玖宫岭内,已臻太极之境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他的老师——左师。
“统领,这……这是……”
破阵苦涩地说道,“左师他……仙去了。”
弋痕夕胸中仿佛有一柄重锤正狠狠地砸向自己心口,双手颤抖,险些连侠岚牒也捧不住,掌中的分量重逾千斤。他低下头,用力阖眼,强自定下心神。他乍经生离,又逢死别,连失两位至亲,甚至连老师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一时间浑身冷到彻骨,悲痛难以自抑。
“老师他是,是怎么……”
“他在桃源镇,中了‘零’的埋伏。动手的,是假叶,”破阵停顿了片刻,沉声道,“和山鬼谣。”
“什么?!”弋痕夕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霎时睁大,充满不能置信的恐惧,“是山……山……统领,这,这怎么可能?”
“他得了一个神坠,犹未满足,于是又投靠假叶,打起他老师那个神坠的主意。”
“山鬼谣他……投靠了‘零’?”弋痕夕艰难地说出那个名字,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枚钢针在腹中扎刺,痛逾断肠,四肢百骸中的气力一时被抽空,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慢慢地说道,“我只道他劫走神坠,已是一番天大罪业,想不到他……越陷越深,竟然背信弑师,连师门最后的情分,都……都弃之不顾了。”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哽咽,字字泣血。
我最好的朋友,杀害了我们共同的恩师,难怪旁人都用那般眼光看我。弋痕夕默默地想道,他攥紧老师的侠岚牒,几乎要将掌心割出血来。原想一生还长,虽生变故,总还能有转机,可如今……
“统领,我一定会为老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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