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入神,迦夜忽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冰冷气息。立即回过身来,贺繁衣悄无声息地立在跟前。迦夜叫了声夫子,贺繁衣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终于,贺繁衣开口道:“莲生说你还没有穿衣妆扮,都什么时辰了!”
迦夜平静地答道:“宇文护不喜欢穿女装的男人。他真正喜欢的不是玩弄而是征服。”
面具下的脸看不到表情,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贺繁衣最后幽幽地说:“你可以走了,迦夜!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自作聪明,否则事败的后果不是你一条命可以承担的。”
“是的,夫子,很显然你的命也得搭进去,这种得不偿失的差事你以前从来都是拒绝的,这回是为了什么?”迦夜紧紧追问。
“人生很漫长,关键的地方却只有几步。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无论对对宇文氏还是对我,这都将是今生一场最大的赌局。他们赌的是是非成败,我赌的是爱恨情仇。因此,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与家国无关。那么,迦夜,对你来说又是为了什么呢?”
迦夜低头不语。忽然笑着说:“夫子,您今晚话真多!”说完转身缓缓离去。
贺繁衣叫住他,走上几步,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迦夜,这一次,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你就不再是我的人了,明白吗?”
迦夜吃惊地望着他,“你是说??我可以自由了,是吗?”
贺繁衣点点头,月光正好照着他的眼睛,显得从没有过的明亮。“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你定要设法活下来!”
迦夜终于终于走出了大门,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被抛向向一场注定要毁灭的命运。
一辆黑色的马车在等待着他,六个黑衣配短刀的侍卫分列车两侧,一看就知道是宇文护的人。
迦夜回头看去,门前的槐树下,贺繁衣默默地站着,夜色太深,迦夜看不清贺繁衣的目光,只觉得那身影有几分孤寂和落寞。他抬头望天,天空乌云蔽月,翻滚的云浪透着暗红的光,忽然间狂风大作,看来一场暴风雨在所难免了。
迦夜走近马车,六个黑衣侍卫迅速圈成一道半圆的人墙将他包围在内。为首的一个说了声:“得罪了!”
迦夜马上被一个紧密的头罩盖住头和颈部,只留下一个小孔勉强可以呼吸。接着全身被缚,一下子被推进车里。他想直起身来,脖子上立即勒上一根细绳,稍微一动脖子就被狠狠地勒紧。
迦夜暗自好笑,难道宇文护怕自己中途飞走不成?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清单香气在车里弥漫开来,迦夜吃了一惊,这分明是“离魂香”,能够迷乱人的心智,浑身无力,任人摆布。只有夫子才有这种药。
马车在黑暗的路上飞驰,车厢里密不透风,迦夜努力调动着仅存的意识地听音辨别着方向,默默的记住路线。走了大约两个时辰,车终于停了下来。
迦夜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清醒中确定,这绝不是宇文护在长安城的官邸大司马府,而是城郊很远的地方。
黑暗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水域,雾气氤氲,一条小船正在水上随波逐流,不知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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