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沁眼皮跳了一晚,一夜难眠。
他很尊敬姨妈,他没法拦阻,凶她,吼她不要去阿谀奉承,李玙所处的那个群体,是姨妈所不曾见识到的。我们不在一个世界里。
自取其辱而已,何必。
以李玙性子,他不会答应。但如果姨妈硬是要邀请他,他也许会来。
这是他对于礼貌的一种体现,即使难以忍受,他也会过下场。
洪灾过后数月,没有得到应有整理的校址,洪水垃圾和建筑垃圾都堆成了小山,估计也散发着臭味,庸俗不堪的领导,肮脏污浊的小孩,他站在正中,也只是一个没能逃避的过场。
滇南的众多学校,都是李玙母亲当年以李玙名义捐建的,也许是这份缘由,到现在,李玙仍会捐建学校。
艰难的白日到来,龙云沁头疼得厉害,对上镜子里眉头紧锁的自己,龙云沁用手往镜上抹了两把,他想抚平自己的眉头,抚平这起了波澜的心情。
他已经很少,或说几乎不会去想起李玙。他又出现了,他的容貌声音,轻慢冷漠,还是那么熟悉。
如果我和姨妈说,我曾经被他包养,我们根本没有过深交情,甚至不是朋友,姨妈还会去兴高采烈去邀请人吃饭吗?
龙云沁自嘲。
昨晚在枕上辗转反侧时,龙云沁曾自暴自弃地想说了吧。然而自己还是不敢,他和李玙也扯清了,他不想做有损他声誉的事。
枕边手机铃响,响了好久,久久不挂。龙云沁将它接起,传来姨妈喋喋不休,欢天喜地声音,龙云沁麻木地应声:“好。”
那会两人还在同居,金韫突然来访,看到在打扫的龙云沁,他往沙发一趟,双脚搭在茶几上,哼哼,喂,把桌子也收收。
桌上一瓶喝一半的饮料,一本打开的书。
龙云沁很惶恐,他除去李玙身边的一位助理,再不曾见过李玙身边的人。
这人衣着打扮时髦,对李玙家很熟络,态度颐气指使。龙云沁很温顺,默默将书和饮料收拾,他低着头,害怕金韫的对视和质问。
幸在金韫将嫌弃的目光从龙云沁身上移开,他拨打李玙电话,劈头便说:“你什么时候请了个笨手笨脚的清洁工,我在哪?在颐园,你还不过来。”
龙云沁躲进厨房,静静听这个陌生貌美男子和李玙聊天,从话语里能听出他们很谙熟,关系亲密。
对于自己被当成了清洁工,龙云沁那时并没觉得多难过,他在S市遭遇过无数白眼,那时已麻木,甚至没觉察当时有多难受。
对他人亲昵说笑的李玙,和躲在厨房假装在清理灶台的自己。
还记得的,只是那分尴尬,耻辱。
那个卑微地,不敢吭声,甚至小心翼翼提着垃圾袋下楼,再不敢上楼的自己。
他卑贱的仿佛地上的草芥,只求被无视,忽略。
这是自卑,龙云沁。
你早该远离伤害的,他们这些人,就是伤害源。
水哗哗响,白皙的手用力搓洗身体,在身上留下了一处处的红青。再用藏蓝色的衬衣,将手臂上的淤青遮挡。龙云沁梳理头发,整理衣领,系结皮带。
他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一双鞋子已穿了大半年。姨夫早亡,姨妈辛苦拉扯一对儿女,他们不讲究吃穿,也不懂。破烂的楼道,拥挤不堪的住房,吵闹的,因为父母忙于打工,失去管教的幼童。
这些,就是要呈现在李玙面前的,也许他之前已见到过了。不,其实这些没什么,他们就是这样的,这是他们本来的样子,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龙云沁还是到了姨妈家,李玙坐在窄小的客厅,楼道里拥挤满围观的人。茶桌上摆放一桌的零嘴,两个小孩因为抢糖吃哭闹着。龙云沁从楼房邻居们的指指点点中,挤进客厅。小孩震耳欲聋的哭声,没让他皱下眉头。表弟正在劝李玙喝茶,姨妈扯开喉咙打电话,在孩子哭声中,听不清她吼的是什么。
“他茶水过敏。”龙云沁走过去,倒掉了李玙跟前的那杯茶,表弟没听明白,一脸埋怨。龙云沁从桌上拿了两根棒棒糖,给两个熊孩子一人塞一根。姨妈终于挂掉电话,囔囔着走走,润开车来了!润,龙云沁兄长的小名。
龙云沁已不清楚自己怎么挤下楼,他也不想去看李玙脸上的表情。
看到兄长和嫂子,龙云沁只是点了点头,他本该惊诧,却也淡然。
他和李玙、姨妈上了兄长的车,一路上姨妈和兄长轮番说问,李玙话语不多。牵扯到龙云沁的,龙云沁心不在焉,回得十分敷衍。
兄长是小镇上比较富有的,他见的世面多,去过排场大的地方,车出小镇,去了市区的一家酒店。
这一顿闹腾腾,乱糟糟的宴席,堪称一场灾难,大人毫无吃相,孩子哭闹不止,蓝背心露着红胸围带的弟妹和穿金戴银的嫂子差点争执起来,她们平日便互相看不顺眼。
龙云沁没有理会任何人,他自顾喝着啤酒,始终低着头,别人问他,他答得很混乱。
宴席草草结束,刚出酒店大门,便已有专车候在外头,载走李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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