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但就是觉得对那边正在乘凉的书生十分不喜。这个想法有些无理取闹,傅青岩也许是自己要在炎热的太阳底下洒水让学堂清凉一下的呢,可是穆杏林就是觉得看不下去。
“吃饭吧。”穆杏林并没有把给别人的负面情绪呈现给傅青岩,他这样说道。
傅青岩走过来开了门,唇边笑意不掩,“怎么是你来送饭,天气这么热,你快点别站在太阳底下了。”
他伸出手来抓住穆杏林冰凉的手掌,有一瞬的停顿,接着将人牵引离开了太阳照到的地方,来到了走廊。
穆杏林把竹篮放下,左手微微一动,挣开了傅青岩的手,将竹篮的湿布掀开,“快点吃吧,我等你吃完再把碗筷送回去。”
将空落落的手掌合拢,傅青岩挑唇,“嗯。”
这两人这么一来一往的,竟是将旁边的书生给无视了。直到傅青岩开口提醒书生带学生们去午睡
,那人才反应过来离开了走廊,不过后来就没有再出来,也许是也去睡了。因为学生要午睡上半个时辰,所以傅青岩说之后还要在院中、墙上洒上几次水,以防学生们中热生病。
学堂屋舍的正门一般不会打开,一般要绕到后面去,后门是练武的院子,因为那边的门对着山没有什么人看过来,所以经常开着通风。但今天实在太过炎热,两边的门都大开着让风来返。
穆杏林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屋檐将太阳挡得严严实实,再加上院子里刚泼过水,一阵阵风吹过时,比之刚才清凉了不少。
傅青岩把竹篮放到里屋一学生的桌子上,把饭菜摆开来。“刚才那位是学堂里授文的秀才林修文,最近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我回来就觉得他像读书读昏了头一样,不过每个人都有过不去的时候,可以理解。”
虽是说着别人,傅青岩的态度却好像就只是读着一段无趣的文章,边读着边管自己吃饭。
靴子是脱在旁边的阶梯上,穆杏林踩着白袜站着,望着远处的风景。第一次见面林修文是个死板的读书人,第二次见面林修文反倒像个木头人,不过他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所以思绪一过,就抛之脑后。
“好热。”穆杏林摸着自己的后颈,那里被长发挡着进不了一丝风,如果不是穆杏林自身不是很怕热,换做寻常人早就烦躁起来了。
傅青岩看着穆杏林被光线镀了一层金色的背影,突然停了筷。
“把长发束起来吧。”
虽然它们乖乖地服帖在穆杏林身后,在微风吹来时轻轻一动,光景美好,但是它们的主人并不这么觉得,他只感受到了闷热。
穆杏林转过身来,他今天还是回来那天路上买的衣服,长发是被破军头饰微微系着,要说发绳他的梨绒包里好像还是有出发前以及路途上用过的。
傅青岩从腰间的玉佩上解下一条红绳来,可怜的玉石只剩下光秃秃的丝绦,中间那个寓意平安的结硬生生被人拆了。
回来后傅青岩就把剑的位置换成了一块玉佩,那把在刑搂之旅中立了大功的剑,被挂在了房间的墙上。
傅青岩站起来,拿着红绳走向穆杏林,“你转过去。”
穆杏林没有拒绝,转了身。手指触到破军头饰,轻轻将其解了下来,被放入自己的掌中,那双手接着穿入发丝之中,有条不紊地细细理着,将满头乌发拢在手上。
红绳缓缓绕了过去,一圈又一圈,穿过这端,连上那端,将远的近的缚在一起,成一体。
夏日的阳光终究是有些些来到了回廊之下,落在两个身影前,歪歪斜斜划出一条长线来,那是那端的,他们是这端的。
有风忽来扑入怀中,被束好的发丝飞扬,风过,发丝便随之静了下来,如同这个夏日的此时此刻。
两个人,一阵风。
林薛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从后门爬进来,伏着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动静,他悄悄溜进午睡的房间,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将那幅安静的画面留在了门的外边。
原来大侠是师娘啊……
“怎么样傅某这手艺?”傅青岩满意地看着,等穆杏林转过来挑着眉问。他第一次帮别人束发,本来这是一种亲密的事,可是对着穆杏林他愣是一点抗拒都没有。
穆杏林摸了摸马尾,后颈因为风吹过十分清凉,“傅公子做的不错。”
这话说得就像夸一只表现良好的大狗狗,可是傅青岩却毫无恼意,反倒弯唇微微笑着,眉目温柔,清甜到穆杏林的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其果
刚要吹熄烛火,窗外一阵大风呼啸而过,目标明确地来到身前,‘扑’地一声,烛火熄灭,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伍净侧身避去,一柄在黑暗中凛冽的银剑擦肩而过,他拍案跃起,躲过再度刁钻袭来的剑芒。他心知自己的身体情况,虽是得到穆杏林的药方,但怎么能在这几月中就把数十年亏败的身子补回来——他打不了持久战。
窗棂忽地被人破开,一道身影劫走了伍净。
将银剑反在身后,那人走至窗边,月色映亮了他的脸。双眸如星,可不是傅青岩。
枫叶这边还没走远,就忽觉得内力一滞,身形一沉就带着伍净坠了下去,伍净察觉了变化,手上拦去,与枫叶安全落地。
长剑清啸,于耳际险险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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