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铭心紧紧贴着江洛颈侧,血色流转便似毒蛇吐信。纵有万般神算,也保不齐他万无一失。
于是我等了半晌,只等见蒋梦来深深瞧了江洛一眼,对着自己缓缓抬掌。尚未抬至高处,已是罡气浩然卷尘而起,竟无半分掺假。
江洛忽然出声道:“姑娘要这双剑做什么,可否明示?”
红衣格格笑道:“江真人何必拿这些话拖时间,垂死挣扎,忒地难看。”
江洛并不嫌自己难看,反而更放软语气道:“刻骨铭心并非善物,姑娘宁愿杀生入魔,兴许有什么苦衷,不妨跟我们说一说,或许我们能帮到。”
红衣笑得花枝乱颤,带得铭心抖个不住,那剑锋何其削铁如泥,瞬息间在江洛颈上连划出几道细细的血痕。蒋梦来几乎撑不住要冲上去,却听红衣道:“奴家真是不懂。奴家坏便坏了,要什么由头、什么苦衷?浮生寂寞,不入魔又如何?难道魔头只有男人当得?”
江洛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心平气和道完这声“原来如此”,微微昂首,引颈便往铭心剑刃上抹去。
这一下电光火石,非但毫无征兆,便连一点声息都无,叫人一念都不及回转!
蒋梦来刹那间骇得目眦欲裂,飞身扑上,凄声道:“江——”却连个整字都未能出口,手中掌风拂不及对方衣角,已见铭心上拖出长长一道血痕!
堪堪一念转尽,红衣直至这时才惊觉异样,却已收剑不及——
“嗤。”
细微至极的利器入肉之声。
红衣身形僵住,似是难以置信,低头瞪向自己胸口。
江洛早已一把推开铭心,踉踉跄跄朝前奔去,颈上创口血流如注,却只差毫厘避开了要害。
红衣大约想不出江洛是何时从何处将那一把匕首扎入她心口,我在一旁却看得真真切切。江洛早在与她虚与委蛇之时已从袖口滑出匕首,趁着那一下自尽之举乱她心神,反手狠狠一记,内力虽失,准头犹在。
我旁观者清,将一切收于眼底,自然也能看见江洛逃出时,那女人朝他背心追去的剑锋。
如雷霆乍惊,飞云掣电,在半空贯穿出一道血光。锋芒未至,剑气先将他衣衫劈开一道裂口。
蒋梦来已奔至江洛面前,却无力回天。
不过,这一切都快不过我。
腹中一瞬冰寒彻骨,而后才觉出痛来。
铭心果然是嗜血之剑,我只觉这一身狼血没溅出几滴,大半被它吸了去。
蒋梦来接住江洛,盯着没入我体内那柄剑没个反应,大约是方才的惊惶之色还未褪,倒让我想起他小时候。
我可不是为了这崽子,自也不是为了他媳妇。
只恨老子眼力太好,瞧见那头蠢鹿从一旁直直冲过去,要替江洛挡剑。
拦之不住,也不知怎的,就抢在他前头挡了。
剑刃入体我霎时间后悔不迭,腹内剧痛如绞,阵阵阴寒刺入百骸,似是半身已被拖入阴曹地府。眼前罩上一层灰霾,氤氲着望不真切。模糊中仿佛见那白鹿俯下身来,清亮鹿眼里湿润着水光。
若是就此去了地府,阎王审起我为何救他,只怕我也答不上来。
所谓非亲非故。
大约是他家洛洛的炖肉,实在太好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霜降
霜降。
豺乃祭兽,草木黄落,蛰虫咸俯。
我似梦似醒,总忘却身在何处。半身埋入寒冰地狱,经历苦毒无量;半身飘在云端,浮游太虚之间。似是每次睁眼才过去一瞬,又似一梦已是百年。
唯一能唤醒我的只有江洛熬的肉汤。
难得蒋梦来还舍得放他媳妇来伺候我。
迷迷糊糊之中我醒悟过来,原来一直躺在他家药房。唇舌间总是苦的,半条老命被不知何药吊着,死都死不痛快。
我又沉沉睡去,梦中景色还在春日,有白鹿角上发出桃花,灿如烟霞,在我耳边温存地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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