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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才写了二十几行代码，而已经是第三次删去误打出来的“Eduardo”的时候，就算是Mark，也知道有些事出了点问题。

而要说近来有任何不寻常的状况，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宿醉后醒来的，不小心发现Eduardo不愿从自己的怀抱里起来的早晨。

在那之后，Mark的确有想过这件事发生的原因，如果说Eduardo对自己有什么友谊之上的情感，那实在是自我意识过剩，Mark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帅气的具有吸引力的人，而Eduardo实在是一个漂亮朋友；如果说是因为那些Eduardo酒后嘟囔过的家庭因素，那倒是说得通，大概是凑巧在Eduardo脆弱的时候，自己正好在那里？

相反的，不论是那天早晨自己回应的拥抱，还是听到Eduardo和Dustin讨论亚洲女孩时的复杂情绪，甚至于写代码都受影响的话，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对Eduardo的太过在意了。

重点在于，到底是真的对Eduardo有了什么不属于友谊好感，还是太久没有女友导致的错位，Mark还不能确定。

不过这很好解决，按Mark一贯的避开复杂人际关系的原则。

在Eduardo仍在苦苦思索怎么引起亚洲女孩的注意的时候，Mark找了个女朋友。

他无视了女友和Eduardo有六七分相似的眼睛，以及对自己有超乎常人的耐心这一实在难得的共同点，告诉自己问题解决了，回收站到了该清空的时候。

可事情没有按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交了个不同学校的女友，再加上自己是个宅男，Mark和Eduardo在一起的时间几乎和从前一样多。Erica虽然有耐心，却没有足够的默契，她总跟不上Mark的思维，而仓促交往的后果就是互不熟悉，共同话题少得可怜。

事实上，Erica的耐心也并没有那么多。

分手成了必然的结局。

就Mark的角度来说，一场谈话里，自己不仅要忍受对方跟不上自己的步调，被看低了能力，被无形中和赛艇队比较，被建议去看心理医生，而最后自己在被甩的同时，还被预言是个孤独终老的混蛋，这简直不可理喻。

他甚至没有多喜欢她！

怒火和酒精燃烧着他的理智，face mash让他一战成名。就算被全校的女生憎恨又怎么样呢，等他成功的那天，她们会迫不及待地凑上来的。

他做到了成功的第一步，Facebook风靡了哈佛。

他纡尊降贵的想和Erica道个歉，了结这段恩怨，彻底的，毫无牵挂的。可她居然不知道，她胆敢以为Facebook是什么不入流的光盘游戏，她……并没有和刚刚的洗手间女孩一样迫不及待地讨好他。

Mark突然有些动摇，也许有时候人们离开了就是离开了，连道歉都不想听。

不，也许是我还不够成功，Mark想。

他没料到，等他真正成功的时候，他爱着的那个人在一场官司后远走高飞，同样不想听他说什么对不起。

Eduardo在早餐时间和Mark分享了他想起来的回忆，“……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

Mark眼神黯了黯，“我很抱歉。”“我很抱歉。”Eduardo和他异口同声。

Eduardo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会这一句吗？如果我的回忆没有出错，我敢打赌，你对我说的对不起，比你对其他人说的加起来都多。”

Mark对此并不否认，“你是对的。”

“那你在为了什么道歉？我能理解你很忙，写那些代码之类的，我不会抱怨这个，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像是，你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你对我说的都不感兴趣，像是……我在渐渐的失去你的注意力，而我不喜欢这样。”

听到并不陌生的控诉，Mark张了张口，又停下，组织了会儿语言，才开口，“你知道，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对你太过在意了”，Eduardo一脸的不相信，于是Mark解释了他的话，“我在写代码的时候，不停的误打出你的名字。因为之前一天早晨，我发现你不愿意从我的怀中离开。”

“哦，这个，我不知道，后面那个我倒是记得。我以为你睡着了。”Eduardo的脸有些薄红，但Mark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它。

“为了解决这个，我找了个女朋友，这个方案被证明是失败的。于是我决定尽量少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Mark语速极快的说，仿佛这样能将伤害减到最低，尽管他必须诚实。

Eduardo对于Mark的情商叹为观止，“所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天才的解决方案？”

“我知道这是个错误，但这有效的将你隔绝在我脑海之外，让我能wired in,让我能够思考，我以为问题解决了，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我们可以继续维持稳定的不复杂的朋友关系。我找你加入Facebook之后，我为了Facebook不停的编程，除那之外的事情，我都没有什么时间去考虑。再后来，在我们和Sean第一次见面之后，我才猜测，也许你对我也，可你当时有了Christy，我不知道怎么去……我开始试着更多的关注你，可Facebook成长的太快了，我……就是，太迟了。当没有太多东西挡在你我之间的时候，我没有真的意识到，当我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太多东西挡在你我之间。”Mark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是最好的，“Eduardo，我道歉是因为，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Eduardo靠着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桌上的小装饰品，“那个时候，我也并没有理清我自己的感情，我想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去评判你。”

Mark覆上Eduardo的手，“不，我仍然伤害了你的感情，就算是作为朋友，我也做的太糟糕，我是个逃兵，Eduardo，我逃避了问题，还为此忽视了你，这是我的错。”

Eduardo看着他，确定他眼睛里的情绪，“这是你自己说的。”

Mark点头，“是的，这是我自己说的。我真诚地为此向你道歉。”

Eduardo这才有点开心的样子，宽宏大量的说，“那这一段，我就原谅你了。”

“我该为此表示感谢。”Mark握紧了Eduardo的手，Eduardo不是很能理解Mark话中浓烈的情感，说实话，Eduardo觉得真的要说起来，Mark才是他们中难以理解的复杂的那一个，而不是自己。

他还想不起有人会那么混蛋，让你连他的道歉都不想听。

“我们什么时候去哈佛？”Eduardo想起之前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