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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太师也不答,只缓缓一步步踱来,行止间乍现一股威势,彷佛一柄古剑尘封已久,经年不开,忽一日被人稍启,当即寒光乍现,令人心惊。他慢慢地抬头看一眼庞统,那目光却并未停留,只一掠而过。庞统当下心中一震。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他面上不露,心中却稳了稳,正正抬眸迎上,不错分毫。庞太师那边却已回返坐下,又端起茶盏,自顾自喝着,一派文士悠闲,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坐吧。”听得父亲开口,庞统知他有话要说,便挨了他身边近处坐下。

“八王,”话音稍顿又续道,“这回恐怕是不成了。”他刚坐定,便听得耳边低低一句,知父亲心中有所计较,也不接口,只瞧着厅外悠悠秋雨细细绵绵,却直教天地万物谁也躲之不去。“你一向自有主意,为父也总是由得你。”身边两道目光厉厉射来,“但这一回,我庞氏上下数百口,你可要想个清楚明白!”庞统闻言抬头,饶是他惯常纵横朝野军中、张扬跋扈,也被其父一时突现的锋芒刺了一下。又或者是正被揭到短处,他低了头,只有一下没一下随手抚摸桌上摆着的茶盏,道:“天色不早,我府中还有些事,这就先回了。”说罢又看庞籍一眼,转身就走。庞太师要讲的话已经出口,便也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

☆、锋现

“我儿切记:为官之道,若不能一啸而起,只手遮天,便宁愿伏处一方,天高地远。朝堂之上,朝云暮雨,荣衰转瞬,安身立命唯‘平衡’二字。。。”庞统忽然自梦中惊醒,只觉口干舌燥,心绪烦乱。遂披衣起身,不忘替身边犹自熟睡之人掖掖被角,转身出了房门。但见苍穹之上银刀遥挂,寒光隐隐。微凉的夜风捎来后花园桂子的香气,让他心中沉沉心事为之一缓。

八王赵德芳缠绵病榻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他与其父庞籍一生似敌非友,其中丝丝缕缕牵扯纠缠他难以看清。只不过,有一件事他和庞籍都很明白:那就是,或许他这一生,心中也曾念着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但只要往他赵家这万里河山前面一放,统统一丝分量也无。这么些年,他多少次生死一线,始终为着心中那点执念,一次次挣扎过来。然而他或许争得过人,却争不得命,挣不过天。父亲既是说了那样的话,便与他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今时之势,朝堂之上一分为三。八王庞家各自成一系,赵祯似冷眼旁观,他却焉不知余下那些人要么不偏不倚置身事外,要么早就暗暗和赵老六一心。军中势力亦作两分,自己虽已辞官归隐,但和边防远军的联系千丝万缕绝难隔断;而八王紧握京畿兵马连并近京诸省,虽战斗力稍逊却把守重地。若八王一去,赵祯虽难以马上接手,那些人或也各怀心思,但八王毕竟是姓赵,真到了那一天少不得为侄子一番计较。待得那人腾出手来,下一步自然是要除去他榻旁酣睡之人。

思及此,庞统心中冷笑。其实三年前一番较量,他已再无意那黄金榻冷,广阙宫寒。京中繁华种种如烟,与他尚不若黄沙大漠、月冷关山,任他扬鞭纵马,醉酒长歌。于是摆明了从此袖手,赋闲在家。奈何赵祯仍是步步相逼,他一退再退。

然而纵是他再忍得退得,对方以命相博,不死不休。若八王一死,平衡立破,即成二虎之势,退已是再无可退!庞籍正是看穿了这一点。他又何尝不知。这天,眼看就要变了。区别只在,他庞家是要放手一搏,冲天而上,做那翻云覆雨的龙;还是俯首贴耳,坐等屠刀落下,为那板上鱼砧上肉。何去何从,又何须父亲提点?

逐鹿江山,只手擎天,一人正襟天下乱。像他这样处在权利漩涡中心的人物,若安于现状,锦衣玉食庸庸碌碌也是一生;然天赐英才,文成武就,又何尝不曾想过呼风唤雨,再不低头向任何人!至少,他不会像赵祯那般一味隐忍,定教胡尘绝迹,许天下人一世太平!朝堂沙场,皆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争男儿意气,青史留名,如此,亦是不枉此生!也罢,赵祯既孤注一掷,定要分个高下,他庞统又有何惧?且看神州逐战,谁主江山。

是夜,悄然之间,已箭横弓满,只待离弦。

作者有话要说:

☆、怀戚

公孙策自一觉中悠悠转醒,习惯性的伸手,触及却是一片凉意,那人定是不在已久。他幽幽叹口气。庞统近几日虽什么都不曾说过,可是那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又可能瞒得过他?现下他隐居家中不问朝政,庞府那边也未听闻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烦意乱又小心翼翼瞒着自己的,就只能是...

公孙策闭了闭眼,只觉心底一片冰凉。到底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么?虽然从最开始他给了回应的那一刻起,自己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即便如此,他也总在心里悄悄存着侥幸,或许他们能有那么一线生机。却到底。。。还是不行么?那他,何去何从?

若是三年之前,他会连一分犹豫也无。家国天下,儿女情长,忠孝仁义,孰重孰轻,公孙策怎么会分不清楚!但果然是君心难测,朝云暮雨。今上早已不再是那个拳拳以待推心置腹的少年天子,他也不再是当年眼不揉沙年轻气盛的新任侍郎。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世间人心种种,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楚?他曾那么真真切切的相信,当以忠心报厚主。公孙策就是粉身碎骨,只要为了社稷黎民,他也欣然往之。然而,什么是奸,什么是忠?什么仁君,什么佞臣?口口仁义的杀人不见血,张扬跋扈的却守得四方平安。若是皆为那高高在上的御座,到底有谁真正把天下黎民放在心中?包拯死了,展昭走了,纵他心中仍有一片地方始终不变,却也不敢再去盲目的相信站在至高权力两边的任何一人。就算是那夜夜枕边软语之人的心思,他也不敢再去猜度。

“庞统。。。”他正喃喃出声,却立即被拥入一个宽厚的胸膛。在外面呆的久了些,他的衣上已满是风霜夜凉。

“庞统。”他却不管不顾,反而紧紧地贴上去,手指抓皱了那人的衣衫。

“恩,我在。”感觉那人顺了顺他的发,又把他揽进几分,问道:“冷吗?”

这样就好。能多一日便是一日,有一日相守便享一日相守。他忽然想起当年,包拯也是这样,带着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对他说,放手。他想,他现在是不是也是一样。每一天担心着,牵挂着,就像一场异常华美的大戏,演得再长再好,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候。所以他也该放手,安静地,让自己下坠。至少,到坠落的前一秒为止,他都能感觉飞翔的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

更漏声短,秋夜梦长。公孙策被拥在锦被暖寝和温热胸膛之间,呼吸清浅,正睡得香甜,忽然感觉一直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离开,随即所依之处也是一空。被褥掀起时乍来的些微凉意让他意识稍稍清明了一下,感觉有人又把被角掖好,小心地掩了门出去。他眼睫扇动几下,正困难地在醒睡之间挣扎,忽闻门外一阵低声细语,隔一段距离听不真切。公孙策心中一个激灵,当即反应过来,看向窗外。那时想必天色尚早。隔着薄薄的窗纸,能觉外面仍是暮色沉沉,虫鸣一片。

他于是披衣坐起,即刻就见庞统推门进来。看到应该熟睡的人靠在床头,庞统只怔了怔便对他匆匆一笑,自顾自去梳整更衣。立时有一双侍女送了热水手巾等物进来,见公孙策摆手,旋即行礼又悄无声息的关门退了下去。

公孙策随意取一件长衣披了,起身至庞统身后。见他正要绾发,自然地伸手接了银梳过来,帮他挽好一个髻,又取一旁几上银冠与他戴了,也不说话。

见他在自己身前身后忙着整理衣衫,庞统深深低头看着他,忽然开口道:“父亲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先称病几天,最近就不要上朝了。称病折子我会教人递上去。”他感觉公孙策正为自己系腰带的手忽然一顿,复又流畅起来,却并不答话,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那人与自己对视。短短片刻,又放柔了声音:“嗯?”看见公孙策点头,他才松口气似的又道:“也别出门了——哪儿也不要去,什么也不要做。一切都等过阵子再说。安心在家等我回来。”言罢顿了顿,庞统轻抚一下他披散的长发,蜻蜓点水在那浅绯色的唇上一吻,“别让我担心。”随即匆匆出门。

行至门边,他听得一句轻轻的、似带江南水汽的言语,“万事当心。”他点点头,转眼消失在门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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