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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话向来当真。那时间我正好要缴大二一年的学费，我想，完了完了，我在哪去弄那么多学费呢。我问程昊借，程昊也是真穷。我找了很多朋友，有的不想借，有的实在拿不出钱。最后我自己提出要不找个人包养吧。”魏来说到这里，已经有点泣不成声，“程昊骂我，说我好好的大学生，别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我缠着他哀求他给我搭线，他耐不过我，说行是行，但咱得找个靠得住的。”

“找到第一任金主后，虽然我的日常开销是解决了，可我心里其实特别不痛快。因为我成绩好，系里有时还委托我去和一些心理病人进行沟通。我觉得和他们待一块待久了，自己已经快要崩溃。这时，东窗事发，我和金主的事情被曝光了。我被学校开除了。”

“程昊为了这事愧疚极了，但其实关他什么事。自己选的路，本身就该由自己负责。我拿了金主最后给的十万块钱，到处混日子。后来的生活也都差不多。”

陆未眠手掌覆上魏来的双眼，感受他的哭泣与无助：“没有再回家了吗？”

“你想说，父母子女间，没有隔夜仇？”魏来摇头，“你要相信，总有例外。我回过一次家，在被学校开除的一年后。我想家想得发疯，便想说，先认错吧。我用钥匙开门，发现锁已经换了。再敲门，是我爸开的门，他问，你还回来干什么。我说我错了，我不该......我妈听见我的声音，走出来，气得不行。她说，你还学心理呢，你先救救你自己吧。你怎么是喜欢同性的变态。”

“后来......我听说他们有了另一个孩子。他们，是真的不再需要我了。”魏来睫毛颤抖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陆未眠搂住魏来，想要哄他开心却又束手无策：“没事的没事的，你别再哭了啊。”

魏来用衣袖擦擦泪：“我是不是很烦啊，讲这些事，让你扫兴，让你不高兴了。”

陆未眠紧紧抱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不高兴，但不是因为扫兴。我不会因为别人流泪而影响自己的情绪，但我只是，单纯的因为你的不高兴的遭遇而不高兴。我多么希望，你遇到的第一个金主就是我。那么，所有的可能都不会这么糟糕。”

魏来用脑袋蹭了蹭陆未眠的下巴：“现在能够遇见你，我觉得已经足够幸运。”

烤串没有吃完。

夜啤酒酒瓶上满是雾气。

我好多好多心事，都在这个夜里。

我将心事告诉你，

而你，又成为我最甜蜜的心事。

☆、我准我喜欢你

四十六、

那天，魏来对程昊说，日天，我好像很喜欢他。

程昊无力地吐槽了一句，别叫我日天。

魏来又说，小昊昊，我好像很喜欢他。

程昊没好气道，喜欢就去追啊。发牢骚管用啊。

魏来说，可是我怕我会占着他，耽误他。

程昊说，我真想泼你一杯水，我都不敢泼酒，怕你更醉了。恋爱中有占有欲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一开始就预见什么出轨分手，什么背叛，更别提什么背叛后犯罪的欲望。两个人好好在一块，就行了，瞎折腾什么呢。做自己想做的事，传达自己的心意。如果对方表示有同样的想法，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魏来说，那我也不知道他喜欢的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啊，我连自己什么样子都说不清。

程昊说，亏你还是学心理的。一个经典角色，向来有许多演员扮演的版本。同样是演一个人，你也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分。你永远不可能毫无情绪地去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伪装得再好，总有自己的痕迹。他要是喜欢你，也就是你。还能怎么分哪个你吗，想那么多，有什么意思。

是啊，想得那么多，有什么意思。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生活不过都是如此，若是老是和自己的病痛纠缠不清，永远都活在想象里。付出了，就够了，结果，则要宽心看待。

魏来有些话，没有对陆未眠说出口。比如知道自己爸妈即将有个新的小孩时，控制不住产生的杀意。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关了三个月，才减轻那样疯狂得毁灭的想法。他害怕那样陌生的自己，就如同验证了那个人说的话。

——“你最好别喜欢上什么人，爱情只会让心理扭曲的人变得更加痴狂。”

心理扭曲的人？是在说谁？我妒忌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我恨他们培养我那么多年就因为我是同性恋就不要我了，我厌恶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平，这样的想法很扭曲吗？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爱人吗？

——“被背叛的人，犯罪难道还有别的动机？”

不是那样的，狡辩！背叛从来就不是犯罪的理由！

——“你也会杀了他的。”

我和你不一样！你少恶意地揣测我！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一样。”

我们不一样。

也许，我们出生起，就是罪恶的存在。但我们不一样，你众叛亲离行走在黑暗里，你揣着一把枪随时准备开始一场战争，你用错误的方式去对待一个原本认认真真爱着你的人，

而我，我遇见了善良的人。他会带着我，走向有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