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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有山水的屏风,越过屏风则是一个巨大的盛着热水的木桶,关着窗户,整个房间都被热水上蒸的热气所缭绕。

状似懒散地扯下衣衫,跨入桶中。眼中的迷蒙亦是依旧,在热气的熏陶之下更是一副眼泪莹框的样子。

屋内魅色无限,屋檐上,清晨的秋霜还未完全化开。一波泾水荡涤,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突然觉察到有人出现在房内的云君尧眼内蓦然蒙现一股冷意,诡异的氛围开始在云君尧沐浴的房间内蔓延开来,本来是热气氤氲的房间内却是令人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气。与此同时,关闭的房门几乎不带声响的被推开几许,一个白色中带着青色的身影快速地闪入房内,少年开始有些微微沙哑的声音在房内响起:“谁,出来!”

“见过云君,云少君。”暗处现出了一个黑衣人单膝下跪道。

云残照依旧戒备地看着这个自房间暗处现身的陌生人。只听屏风后的云君尧道:“是轩叫你来的?”疑问的句子,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只有临轩会派人无论别人在什么时候都直接打扰,传达信息。

“是,君上已醒,派属下知会云君——‘尔离开时才立春,而今已是入秋,新的戏就要上场了,尧要不要来看看热闹’?”谨慎木板的声音,那暗卫道。

“啧,的确是轩会说的话。娃娃,过来。”低柔清缓的音线,蕴涵着分外的危险,“无论如何,冒犯了本君,即便是轩······”

“属下明白。”暗卫说完便复又隐没于暗处,应是回去复命去了。只是复命之后便会自觉地去刑堂领罚——这便是暗卫,中心而聪明的不会为自己的主人惹上麻烦。但凡大家族都会蓄养死士,暗卫却是只有许多多年传下的世家才会蓄养成功,只因只有他们才有正确的训练中心而又不失才智的暗卫。

云残照抱着一件青色的衣袍站在大木桶前,而云君尧则是双手交叉着置于木桶边弦上,下颚搁置其上,眼内已不复先前的冷寒,而是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云残照现在的样子——少年的头发一如往常般照云君尧曾经教他的以一跟细短的绳索系住,只是不知是不是处起床的缘故,就是显得有几分杂乱,一身里衣,抱着一件靛青色的外袍。只是他通常是那件神奇的几乎清洗后不一会便干得可以穿着的“雪韶银衣”,是以,他怀中的衣服便绝对不会是为自己准备的。

被男子的眼光审视的少年先是不习惯当下的处境,道:“爹爹,我······”

“娃娃抱着这件衣服是······?”无意去解释先前的男子的事情,或者说是认为没有必要去注意这样的事情,云君尧关注着目前比较感兴趣的话题,询问道。

“这个,是为爹爹准备的。”少年认真的回答道。

在少年的记忆中,不知是哪一任的主人,他记得便是要为即将要娶的人选择每天要穿的衣服。而他初识认清事故的脑海中便将想要独占某个人的心思理解为“娶”对方,是以他才会曾经提出过“想要爹爹嫁给他”这样的话,虽然他至尽仍然是在独占对方的基础上跟随对方这样的想法。而要“娶”对方,便要为对方选衣服,虽然说不知他是如何总结出这样一个道理,但是确确实实想了好久了,只是直至今日在临筝房间才找到了一个装着衣服的包袱这个想法才得以附诸实际罢了。

“那么,娃娃为什么要为爹爹准备衣服呢?”云君尧依旧饶有耐心地逗着少年回答。他喜着墨衣,木桶边上的置衣架上便是临筝为他准备好的一套简便的墨衣,即便是为他选衣服,他想不通为何会是一件青色的泡子。

“为什么?”少年微微外头,这个表情透露出几许稚嫩,“要娶爹爹,在临筝那里找的,适合爹爹。”

原来······少年的也开始有观赏选择能力了么?——这个念头在脑中一转,虽然不知道要“娶”自己和这件衣裳有何关系,但云君尧还是极为满意。因为为那个孩子开灵智,治疗身体什么的,教导得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望了望少年手中的袍子,是件新的,应该是临筝为自己准备的——只是极少穿罢了。于是面容邪魅精致的男人道:“爹爹便答应娃娃。”

准备爱上那个少年,那么便纵容一下他亦无妨。

男人毫不避讳地起身,跨出浴筒,用一旁架子上的帕子擦拭干净了身体之后,开始着衣。一举手一投足间,天然的狂妄与魅惑便自然生出,只可惜注视这一切的少年还不是很开窍。

直至男人穿上了少年抱过来的外袍,少年被熏红的精致却木讷的脸上,一双血瞳内隐隐有满意的神色闪过。男人看到这,似有若无的笑意突然便加深了。

男子牵着少年步出房间的时候,美丽出众的女子——临筝正等在门外,一见那对父子出来,却是倏然一惊。

或许是许久不见云君尧穿上其他颜色的衣服,或许是衣着青衫的男子如莲一般清逸的气质。临筝一开始是怔住了,只是下一瞬便反应了过来,向男子微低首了一下道:“君上,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恩。你端进来吧,今日本君在房内用膳。”

“是。”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开。

云君尧牵着云残照回到房间,将少年按到镜前坐好后,从小几上拿起一把木梳——这是临筝为他们准备好放置于此的,他轻缓的顺着少年一头乌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专注而耐心。纵是眼内是趣味而打量的眼神,整个人却是散发的柔和的气息。

梳顺发后,云君尧从桌上拿起亦是临筝放置着净化房间内气息的香包,拆了开来,取出其中一根细丝,将少年的发用细丝缠绕了几圈了打了一个结。轻轻松松地,便打理好了令少年十分苦恼的青丝,他自己正想象处理少年的头发一般打理自己的头发,反正头发是束起还是扎起全看他的心意,他不会去理传统,但少年此时亦无声到打断了他。

云残照站起,象先前云君尧一般将那个男子按在凳子上,手抚上男子还在滴水的乌发,回忆着这几个月来见到的那般,将内力运于手心,再缓缓地一寸寸将云君尧的长发烤干——这只是他回想中的无意识的举动,虽然如此,但第一次便做得如此成功还是让令云君尧笑道:“娃娃这便开始‘孝敬’爹爹了吗?”

被惑人的声音惊醒——虽然脸上仍旧是了无表情的木然的云残照疑惑地看了云君尧一眼,而后便不再纠结于此地拿起木梳按云君尧为他做地为云君尧的头发扎上。

“君上。”扣门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女子的声音道。

“进来。”下令的男人甚感慵懒地道。

临筝一手端着早膳,一手推门,看到眼前男人任由少年扎发的景象又是一惊,在男人状似无意的一眼中惊得回过神来,立刻手脚迅速地将端来地早膳放好便出了房间,将木门拉好。只是她心中却是惊讶得发怵,一大早上便令冷静如她都惊讶两次,不知以后君上还会为那个孩子打破多少例子。

她心中亦有个疑问——因为,那个孩子是他的血脉?可是那个男人不是连全族都灭了吗······君上的事情不是她可以暗自去猜度的,临筝默默提醒着自己。

当那对父子下楼时,客栈大堂有那么一瞬间的鸦雀无声。

那个男人——衣着青衣,神情是淡然清冷的,一种莲般孤洁清傲的气质缠绕在他周身,不似其他人那般束着发,反而是仅将头发扎起,却在行走时微带起发时显现出一种飘渺,让人不敢直视,油然而生出一股子自惭形秽。

他牵着银衣的少年却因本来就习惯性的隐藏存在,是以存在感极其薄弱,在此时的男人身边便极其容易被忽略。众人皆因那个男人而有些须恍神,却更是没有仔细打量少年。

二人很快地便下了楼,走出大堂。

随后跟下的临筝和玄禹见到众人的反应后,暗自细语。一身蓝衣不凡的玄禹微抿唇,道:“君上大清早的见到这么多人心里不欲神色冷淡也没什么,只是配上这青衣······”

“总比平日里一大群人恶心盯着不说话强。”临筝一边到柜旁结帐,一边道。平日里虽然亦和今日一样会造成一种鸦雀无声的状态,只是一些人是被云君尧的邪肆与狂傲震慑,而另外一些人则是会以一种恶心的神态盯着他的脸,而云君尧要么懒得理会,要么便是杀鸡儆猴,而今日如此,倒让临筝生出“还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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