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连看了一眼重新坐回床上的毓燮,缓缓的把门关上了。
擦身而过
毓燮两兄弟在房间里聊到深夜,直到毓临倦极睡去,毓燮轻轻为他盖上被子,放轻手脚走出门外,眉目间显现了难得的无措感。其实脑海深处病房的号码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早先积聚起来的勇气早已在这几个小时里消逝殆尽了,他的弟弟怀着一脸憧憬的模样告诉自己往后的选择,唯独只有自己,咬牙吞下血泪,告诉他“会助他完成他的心愿。”但是自己的心愿怎么办,他却从来不敢问。
只是自己的这番模样落在翎羽眼里,他却没给毓燮多余的考虑时间,拉着他匆匆往病房走去,“我们做很多事,也许日后会后悔,但是也好过从未开始努力过。”
毓燮的身体微微一震,一丝苦笑渐渐浮上嘴角,他不会忘记对父亲的那个承诺,那就已经给他加了一层厚重的镣铐了。只是所有的犹豫在看到病房里的人后变得这样的微不足道,那瞬间他背过身去,却掩不住微微颤抖的肩膀。原来有一种痛分明没挨到皮肉,却刻骨铭心。“对不起,我……我想进去看看他。”
翎羽看着他背对自己寂寥的身影,只有微带鼻音的语气泄露了他此刻的故作镇定,他是懂他的,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把难得的时间留给了他们,转身离去。
毓燮换过无菌病房的探病服,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的洛斯身上,仿佛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一旁不停波动的心跳仪告诉毓燮他还活着的事实。本欲伸手去触那早已刻在心里的面容,却发现厚厚的防菌手套之下早已触不到那丝真实了。他这般毫无声息的模样,曾经棱角分明的完美容颜落下大片凹陷的阴影,那双清澈如水的绿眸却紧紧锁住,再也不见往日温情。是否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真正明白,若至此死别,他连听到洛斯的呼吸声都成了一种奢望,毓燮深深吸了几口气,仿若只有这样才能驱走胸腔深处无尽的疼痛与绝望,这位在凶残的敌人面前都不曾低下他高傲的头颅的军人,却缓缓屈下身来,跪在床边,把略显冰凉的脸颊贴在洛斯垂在床边的手心里,那些冰凉早已分不清是这深北大陆夜晚的寒意还是他滑落颊边的脆弱,那些深锁心底的一点一滴仿若终于失了桎梏般喷涌而出,“你放弃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放弃我吧。”这句压抑的话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来,嘶哑得不辩字句。
一个人到底要有多绝望才会抛弃自己手上的浮木,只是在那回首之间,他已深坠地狱。沉默的星光照亮了病房的一角,亦见证了这大片大片的浓郁的寂寥,只是它漠然的看遍世间悲欢离合,也不过一个无能为力的过客。
那个在病房里脆弱如孩童的毓燮,最终亦是属于那样一个夜晚的,当清晨第一抹晨光调皮的跑进房间时,他已默默直起身,虽然早已麻木的双腿让他连站立都不觉轻皱了眉头,只是那僵硬如铁的脊背却宣泄了他最后的骄傲。合上房门的瞬间,少年军官眼里明明灭灭的感情最终亦化作了灰烬,再寻不到一丝踪迹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一同逝去的,是不是也有他少年纯真的魂魄。所以他也不曾看到,那本该沉睡着的至爱之人,眼角悄然而逝的那抹晶亮与那挣扎欲起挽留的指尖。
世人只知最悲痛莫过于“生离死别”四字,只是他们不曾懂得,单“若”一字,已有万千重量,一个人在错失所有,没有挽回的机会的时刻,总是说,“若我当初如何如何。”但也只是因为再也无能为力了,才寄托于假设,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却不想承认的事实。若他唤醒了他或者他看到了他的回应,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只是这个“若”,诉尽人生遗憾,却改变不了那晚错过的事实。
例行整顿
一夜未眠的毓燮很早便坐在办公室里,匆匆的翻阅昨天落下的文件,无风不起浪,在调查员到来的这段时间突然冒出的这些质疑的声音,肯定不是一个偶然,抓起一旁的电话,简短的传达命令,“晨练之后半个小时,C1、2连,D5连在室内训练馆集合。”随后他抿了几口桌上的蜂蜜水,就看见推门而入的翎羽,“长官,帝都那位昨日在国会上公开压制桫亲王,这恐怕会让桫亲王对我们更增敌意。”
毓燮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那个举动,虽然被国君一笑带过了,但是心里不舒坦的他总该找另一个出气处了。“不必理会,只要桫亲王不头脑发热到通敌叛国,他的小打小闹,我们自也不惧,看暗蔷不顺眼的人,也不止他一个而已。”
“嗯,明骆半小时前抵达营地,因为情况紧急,他们拆卸下来的软件有时间限制,已经赶往科研室了,所以没有及时过来给你通报情况。”
“知道了,这块你盯紧一点,明日我要给毓闵长官交一份任务报告,需要这个调查结果。”
“是。”翎羽接了任务之后便匆匆出去忙碌了,毓燮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各连名单上,自一年前的升迁之后,相对的要负责的部门就多了起来,暗蔷营里也混入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虽然也曾想过进行裁员,留下自己一手带出来的A、B连,但是人总是得为了一些东西而妥协。桌上的报时器准确的提醒了他预定的时间即将到达,他收回飘远的思绪,步履匆匆的走了出去。
刚才他点名的三个连的战士们早已在训练馆里列队等待,战士们的目光里带着几丝迷惑几丝期望。司令官的直接召见几乎在营里很少发生,所以大家都摸不透这次集队的原因。只是当毓燮迈着沉稳的步伐面色冷然的走进训练馆的时候,那抹晨光照在他精致的面容之上,他们仿佛看见了两年前毓燮浑身浴血,却不卑不亢的立在国君身旁的模样,那场帝都的厮杀,最后以国君的胜利而告终,但若没有毓燮,也许结局就会变得不再一样。
C、D连的中将是流聿国的两位中年将军,他们上前一步说道:“C1、2连,D5连集队完毕,请司令官指示。”
“很好。”毓燮走到列队前面,目光落在前排的一位站得笔直的战士身上,“盘纲,出列。”
“是。”被点名的战士“刷”的往前踏了一步,敬了个军礼,“司令官,请指示。”
“你对于我任命的洛斯中将有什么意见,现在给你个机会,直接和我汇报。”
毓燮话音方落,列队里的几人表情微微一僵,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毓燮面无表情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盘纲,继续说道:“暗蔷营里,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说,现在给你机会,怎么不开口了。”
“报告司令官,洛斯中将平日作风松散,行为作风完全不可担当中将重任,且最近局势不稳,他前段时间仍对外密切联系,他不是我国国民,终究不可重用。”
“很好,与盘纲同一个想法的可以上前一步。”毓燮唇边是一抹捉摸不定的冷笑,“我数到三,错过了,以后想摆开说,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一、……二、……三。”稀稀落落有五六个人与盘纲站到了一起。
“搏击、射击,哪个要出列挑战我。”毓燮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却在话音方落的时候引起了在场将士的纷纷议论。
意外之客
自毓燮成为上将之后,任何训练都是在开场和结束的时候出现陈词,如果不是熟悉他的A、B连里经常跟他出生入死的老战士们,已经鲜少有人知道如今的毓燮,具体的实力是怎么样的,所以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倒是意外的沉默了下来。C、D连的两位分管中将对于近日队伍中的谣言不是不清楚的,只是都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毕竟对于一个一直压制在他们上面的外来人,总不会没有点怨言的,只是他们却忘记了,他们的司令官,对于这一点一贯的处理手段。带着一丝惊悸的两人本想开口阻拦避免这次挑战,但是在骤然的沉默中,盘纲却在那迫人的气氛中爆发了出来,“司令官,如果对于我们的意见,你要以这么草率的方式决定的话,那么我愿意奉陪。”
这场令人不解的挑战在毓燮在众人面前把盘纲狠狠压制在地上的那一刻结束了,那位高大骄傲的战士脸上满是屈辱愤怒的表情,但是却不能改变他输了的事实。颊边一股凌厉的劲风突然而至,他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却在那瞬间被毓燮提着衣领拉了起来。随即,毓燮清亮却不失严厉的声音响起,“对国家,忠诚;对战友,信任。若是敌人,输即代表死,但是同你一同并肩的,是你的战友。如果连你的背后,都不能交给你的战友,那么你可以凭借什么走到最后,出生入死,是拿很多人的性命换回来的,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至于今天我可以赢你,你们洛斯中将也可以,质疑他能力的人,总要有能让别人信服的觉悟。”毓燮把外套里的一沓资料丢在他们面前,再不言语匆匆而去。而地上的报告书清晰的写明洛斯这几年来的训练报告,却是无人能出其右的骄人成绩。
镇定的走出训练馆的毓燮下意识的以手触上胸口,仿若胸腔深处有一丝入骨缠绵的钝痛,犹如一把锋利的巨刃把他的心脏一点点吞噬。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就似洛斯挥之不去的染血容颜,心绪烦乱的他没有注意到那抹追随在他身后的缠绵目光,不远处的病房中洛斯靠坐在病床上,看着毓燮面无表情的从空旷的训练场匆匆而过,只是目色中的沉郁在洛斯眼中无所遁形,他们要维持这种尴尬的关系到什么时候,就如他最后一次见到他崩溃哭泣,已经是记忆深处的一抹剪影了,是不是到最后,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左右他的情绪的时候,就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呢?
A计划泄露的最终调查结果在毓燮交上那份破解资料和报告之后变得不了了之,虽然证据直指祁家,分解后的硬盘资料也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祁勉已经掌握了A计划具体的内容,但是却没有可以证明桫亲王参与其中的证据,在国会上国君不褒不贬的暗中限制了祈家更多的权利,本已是强弩之末的祈家在三大家族中更是再无竞争之力,而虽然那场秘密追捕计划不曾公开,毓燮却仍是收到了帝都授予的荣誉勋章,倒是樊家在这次的变动中依旧稳若泰山。摆出了局外之人的姿态。
暗蔷营也因此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所有人都在为年末的训练做最后的准备,毕竟在年末的时刻,被刷下来的人也不算少数。洛斯的伤势渐渐地好转,只是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不淡不咸的僵住,既然不知道前路的方向,只能选择善意的避开。只是这样的时刻,毓燮却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不速之客。
挚友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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