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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天马上就要亮了，再坚持一阵子。”颜凌曦毅然说道。

“可是将军，你的伤需要马上治疗。”刘副将急了，因为颜凌曦后背流出的血已经浸透了她的锁甲，流淌下来，把箭羽的鬃毛都染红了。

“我还可以坚持。”颜凌曦依然硬挺着。

刘副将见状，咬牙冲着城上大喊：“开城门！快开城门！”然后跳下马，牵着箭羽往城门处靠拢。

颜凌曦忙奋力拉紧缰绳，用力喊着：“不能开！”

城上士兵不知该听谁号令，正犹豫着，刘副将又喊道：“快开城门！”

颜凌曦见劝他不住，举剑抵在他脖颈处，虚弱地说道：“刘副将，你敢不听军令吗？”

刘副将挺直了脖子，闭上眼道：“请将军恕末将难以从命，将军即便要杀末将，末将也无话可说。”见颜凌曦不动，他又高声喊道：“开城门！”

楼上士兵眼见颜凌曦受了伤也不敢怠慢，急急开了城门，颜凌曦心下一沉，开了城门，是要将城内的百姓也陷于危险之中了，她还在失神，箭羽突然嘶吼着朝着城门冲了过去，似乎也是急于把主人带离这危险的境地。

城门刚一打开，箭羽率先驮着颜凌曦冲了进去，她伏在箭羽身上，不住地回头看，眼看着城门口的魏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眼看着燕军鱼贯而入，她突然勒马调转回来，有士兵扶她下马预备去军医处接受治疗，她却推开众人，用力折断身后的羽箭，双手执剑又加入到战圈中去，士兵们也只好随着加入了混战。

终于，有什么从天空中迸射了出来，红得鲜艳、刺目，和煦的朝曦落在每一个人脸上，耳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阵阵马蹄声，颜凌曦忽然露出了笑脸，而她也再没力气去挥剑，她身子一斜，倒了下去，终于是守住了……

第五十一章

城门大开，满地尸首，这座古老的边城经受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战。

柳倾惜跳下马，在残垣废墟中寻找着颜凌曦的身影。

她大叫着颜凌晨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她。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她就知道此前一切都太过顺利了，赵人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只是没想到却是联合燕国来对付魏国。早知道就不让颜凌曦回来了，早知道的话……可是不让她回来，若是安沁公主有什么闪失，她会恨自己吧？

“颜凌晨！”她大叫着，依然没有人回应。

“军师！这有个活的！”身后士兵突然大嚷了起来。

柳倾惜快步走到那士兵跟前，蹲下身去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士兵，见他穿着魏军战甲忙问：“颜将军何在？”那士兵虚弱地抬起右手，手指指向了东南方向，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柳倾惜朝那方向看去，果见有白色的物体，看上去像是颜凌曦的坐骑，她快步朝那里奔过去，那白色物体忽然动了。

那的确是箭羽，它原本是趴伏在那里，秉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守护自己的主人，听见脚步声，它倏而直起了上身，它中箭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虽然伤口不深，但对于它来说，也已经是极限了。

柳倾惜终于发现了趴在箭羽身侧的颜凌曦，锁甲外面支出来一小截箭杆，鲜血染红了白袍，显得那么扎眼。

柳倾惜用力拍了拍她的脸颊、唤她，良久，她才有了清醒的迹象，而她醒来睁开眼看到柳倾惜说的第一句话是：“带我走……”

柳倾惜喊来人将她抬上担架，刚要去牵箭羽，却发现它已经没了气息。

晋军自去追燕国逃兵，一直追到赵国境内，直到燕军全部覆灭才罢休。

这边晋军刚一走，楚国的援军也到了，那楚国的将领以为颜凌曦已经战死，急忙派人回报给楚王，而后领兵往中兆的方向与晋军汇合。

最后当驻守河西的魏国援军到达的时候，清理完战场才惊觉大将军并没有阵亡，而是失去踪影，生死未卜。

颜凌曦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有记忆以来无论做什么事都与颜凌晨一起，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上战场……一起长大，然后她被师父们带走去各地游历，临别的那一天，颜凌晨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接着，她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潇湘、认识了柳倾惜……经历了那么多事。再回到大梁的时候，许多事已经不能再和颜凌晨一起了，虽然他们还是一同玩耍，还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再后来，梦里只剩她一个人，周围漆黑一片。她拼劲全力向前奔跑着，似乎以为一直跑就会看到光亮，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天亮了，眼前有两队人在厮杀，她看见颜凌晨中箭了，不管她如何大声呼喊，颜凌晨都不理她，她急的哭了起来。正在痛哭的当口，有人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哼唱着什么，她用力睁开眼，之前那些景象都不见了，而她正躺在大梁家里的床上，身边是夏侯玟沁在爱怜地注视着她。她笑笑，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间觉得头疼，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四肢也跟着疼痛起来，尤其是后背，锥心的痛……

再次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铺、枕头，说明她现在的姿势是趴着的，好像有什么人在敲她的头，她动了动脖子努力抬头看过去，好像是柳倾惜，那人嘴里还叨咕着：“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是不是睡久了脑子睡坏了？”

颜凌曦想用手支起上身，却发现四肢都已经麻木了，大概是保持这样的姿势时间太长导致的，她动一下，后背就疼一下，好像是中了箭，她记不太清楚了。

柳倾惜这才惊呼一声：“你醒了？”忙扶着颜凌曦让她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颜凌曦深吸一口气，一句一喘地说道：“我再不醒，不睡傻了也要被你敲傻了……”

柳倾惜斜她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在为你治疗，不敲敲你，你还醒不了呢。”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了。”

“这里是哪里？”

“临县柳家的别院。”

“战事如何了？”她一激动又牵动了伤口。

柳倾惜按住她道：“这事不用你急，楚国援军已到，三国联军已经攻入了上原，一切都很顺利。”缓了缓又说：“不过有些人倒是急得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