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回暖泉去,安安稳稳做你的小捕头哪里不好?”何意认真地劝告,“何必要跟着我吃这么大的苦?”
傅揽春的胸脯一起一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伤心至极: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是为了跟你一起去洛京,而今你却要赶我走,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走,不回去!”傅揽春硬硬地丢下这句话,重新躺下,拉起毯子盖过了自己的脑袋。
何意听着毯子下隐隐约约的啜泣,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叹了口气,走出了马车。
车队平稳行驶这么久,广袤的平原上已经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远方城池的轮廓。
“殿下,再过几个时辰我们就能到恒仁城了。”马夫见何意出来,恭敬地说道,“殿下千金之躯,路途上条件不好,委屈殿下了。到了恒仁城我们可以休整一下,也能让殿下一览故乡的风景。”
马夫的这一番话何意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
过了恒仁城最多再行十天就到洛京了。古人常道近乡情怯,虽然何意从来没在近熵国呆过,但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就是土生土长的近熵人,她对这片土地的感情,骤然亲切起来,而这亲切的故乡情中,她又有一丝怯意。
在洛京等着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而她这一趟洛京之行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也不知道。
何意看够了一成不变的荒漠风景,又复返车厢。
傅揽春一听到声响,掀开毯子腾地一下坐起来赌气似的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跟端文候那个老魔头打架?”
何意玩弄着手里的石头,对她的话兴趣缺缺,连看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端文候说只要我能在他手下走上十招就同意我陪你一起去洛京。”傅揽春一口气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何意,希望能从她脸上找到自己想看到的波动。
“那又怎么样?”
“我说我会保护你,这就是证明。”傅揽春抓着何意的手,迫切地说道。好像怕自己说的太慢就来不及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傅揽春看着对面那个人,竟觉得对方的脸色比刚才和缓了许多。
“值得么?”何意尖酸地问了一句,“为了我你这样值得吗?”
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端文候必定会取了傅揽春的性命,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做了就说明值得!”
傅揽春坚定的回答又让何意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当初自己那么喜欢傅揽春的时候,喜欢到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忍受她不在自己身边,终于忍不住告白却是对方落荒而逃的结果。
后来她想开了,对方反而重蹈了她的覆辙。不知是冥冥之中有上天在作弄,还是别的什么。
何意觉得又好笑又伤悲。
“你不要逼我,要知道,我们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傅揽春的豪言壮志在这句话落地之时顿时气短。
东流水不休,昔日难再来。
暂时想不到反驳的词汇,傅揽春只好讪讪地说:“就让我陪着你,像一个朋友那样可以吗?”
“你身体还没全好,先歇息吧。”何意答非所问。但傅揽春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它透过帘子的缝隙洒在何意的脸上,被笼上一层金黄光芒的何意仿佛褪去了所有的疲态,变得格外动人。
傅揽春吞了口唾液,乖乖地躺下睡觉。
恒仁城说是个城,其实并不大,方圆不过五里,连暖泉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由端文候领头,马队在黄昏时分进入恒仁城,直驱城内最大最好的客栈——“恒仁客栈”。待马车停稳之后,他才请出了何意。
这恒仁客栈虽是恒仁城最大最好的客栈,可是规模与条件不及六年前的不留客栈的一半。近熵国并不富裕,南来北往的商旅也不多,所以在一个城池里,连这种规模的客栈也可称作最大最好,足见近熵国民的生活与其他国家的差距有多大。
何意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客栈正对的大街。
马路上不少人对着这个车队指指点点,面露羡慕之色,他们的衣衫虽然整洁干净,但都或多或少打着补丁。而且极少能见到肥头大耳一看就是营养过剩的人。
何意又打量了自己已经窝了几天的马车,并不是金顶华盖,除了红木打造的车厢,这辆马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何意居住暖泉二十年,来来往往的许多商客的马车都比这个华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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