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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一个字，也听出她嗓音沙哑。

白衣公子道：“我们要一个房间，送好东西之后不许其他人再进去。”他抛出一锭银子丢给鸨妈，有银子在，他相信鸨妈一定懂他的意思。

鸨妈满意地点头，朝白衣公子挤挤眼，表示自己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这白衣公子与乔装女子，正是今日刚到洛京的沈净池与傅揽春。

“秦姑娘到底怎么说的？”送酒菜的龟公一走，沈净池便问道。

傅揽春一人去找何意，说什么也不让他跟着。她这一去也没多久，但是回来以后却像被人掏走了心，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呆呆坐了半天才说了一个字：“酒。”

她本就是喜酒之人，到了这种伤心欲绝的时候，也只有一醉解千愁了。

傅揽春不说话，伸出右手去倒酒。

而这时，一段小布条悠悠地从她掌中飘下，落在桌子上。

傅揽春看着这布片嘴巴张得老大，她很惊讶也很奇怪这布片怎么会从自己手中或者袖间落下来的。傅揽春连忙拿起布条来看，上面有四个暗红色潦草的蝇头小楷：弗如不留。

见这四个血字，傅揽春突然大笑起来。笑的一点儿大家闺秀的礼仪都没有，笑的沈净池望着她，又愣神了。

在燕芜，每个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父母会从寺庙里求一只银锁挂在儿女颈间以保平安，到了十二岁生日这一天再开锁，并宴请宾客以庆祝孩子平安长大。

开锁这天，不仅家中所有成员，就连邻里乡亲以及亲朋好友都要受到家长的邀请，为孩子见证开锁大礼。

傅揽春也不例外。她的开锁礼十分隆重，由燕芜王亲自主持，整个汉阳城都为了她一人挂了一整天的红灯笼。这在燕芜皇室并不多见。大概是因为她担任的责任很重大吧，那么盛大的开锁礼也只有当初太子的开锁礼能比她更隆重些。

藤歌郡主的开锁礼自然是在燕芜皇宫举行。按礼节，她在十二周岁生日的前三天就住进了燕芜皇宫。

秦何意作为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自然也在藤歌郡主的要求下，陪同她一起来到了燕芜皇城。

一国之君居住的地方，平常人见都难见一眼。小揽春要她过去，半是想找人陪伴，另一半则有几分炫耀之意。

然而小何意第一眼见到皇城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她的反感。

这点令傅揽春非常不解。但这是关系重大的一个典礼，她根本没时间照顾到小何意的心思。更何况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哪懂得体谅旁人的心情。

尤其是别别扭扭的小何意。

开锁礼的前一天晚上，何意从皇宫溜走了。到后来傅揽春也没想明白，有暖泉镇一半那么大的皇宫何意是怎么摸着路跑走的？

开锁礼结束之后，傅揽春才发现何意不见了，她问了好多宫里的守卫，都没人见过那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傅揽春回到何意的房间，桌上只有一张压在砚台下的白纸，上面写着八个字：皇城不易，弗如不留。

这段小小的插曲傅揽春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但此刻看到那块明显匆忙间撕下来的布条，往昔的记忆瞬间袭上心头。

布条上只有四个字，写的很潦草，血迹也洇散开以致字体稍显模糊。但字迹再模糊，傅揽春也能看明白这里面表达的意思。

何意省略了前面四个字。

弗如不留也可以有好几个解释。

如果留下这字的不是秦何意。

如果看到布条的不是傅揽春。

恐怕没有人能理解真正的意思吧。

进皇城住皇宫虽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我看来，还不如不留客栈。

这是后来秦何意对留言的解释。

皇宫看起来那么大，却不过是一个金子做的鸟笼。人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都要遵守礼教，皇宫里的床榻虽然够大够软够舒服，可是有几个人能睡的安稳？

所以小何意说皇城不易，弗如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