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帝尊,两件东西皆已备好,请您移步宝阁一验。”
玄对秦云说:“走!我们去看看!”
秦云闻言点点头,虽然在面儿上看不出来,但心里其实已经好奇极了。
宗霆泽走在两人的左前方,耳朵竖得老高,丝毫不觉得偷听有什么不对。青年明显是修仙之人,他从来没听说过仙与魔能结为道侣的。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最令人咋舌的是他居然能让传闻中残忍嗜杀的玄魔帝如此紧张在意,真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玄一边走一边不经意地查探着周围,从他踏进幽都宫门的那一刻起,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就越强烈,他可以肯定,自己遗失的那一魂一定就在这里!
两人所过之处,众人都自觉的分开两边,而圣魔殿正对着宫门,秦云刚错身路过,就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放开神识向那边探去——竟然真的是阴九城?!他怎么会在这里?!秦云的心里既是惊诧也有一丝庆幸,俗话说得好“金钱好还,人情难还”自从那日一别,他的心里就落下了一个疙瘩,对阴九城的愧疚也一直萦绕在心底,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消减。现在,得知这个人还在这个世界,他暗自舒了一口气,看向阴九城的目光也越发地柔和起来,他终于可以弥补当日所造下的孽债了。
秦云态度的微妙转变,玄都看在眼里,他顺着秦云的目光看去,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低着头、看起来和其他弟子无异的年轻人。暗自探去,玄猛地心神一震,从灵魂深处传来一个声音叫嚣着:“就是他!就是他!……”黝黑的瞳仁染上了血一般疯狂的颜色。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垂涎的野兽,紧盯着远处的猎物不放,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它全部吞下肚,成为自己生命养料的一部分。而此时的秦云已经朝着那边走去了,所以对于玄的异样他并没有察觉。
秦云的靠近给这些修为低微的弟子带去了莫大的压力,再加上他修仙者的身份,让掌门和两位长老都暗生警惕。尤其是黑长老,见秦云的目标是自己新收的徒儿,更是心急如焚,他使劲儿地朝掌门使眼色——喂!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个人找我徒儿究竟要做什么?!
身为一派之主,宗霆泽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幽幽地看了一眼黑长老,走过去硬着头皮问道:“阁下?”
大乘期的秦云气势自然不是盖的,单是站在原地,就让所有人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们身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被秦云望了一眼,宗霆泽浑身发麻,就像被一柄冰剑冻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阴九城?”
再一次听到那冷如寒泉的清朗妙音,阴九城的心突如擂鼓撞击着胸腔,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虽然压在身上的威慑消失了,但他却仍有种晕眩的感觉,这并不像他!他不是没想过再次见到此人会是什么场景,释怀、陌路、亦或是仇恨……但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却是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平日里的冷静、自傲全他妈变成了扯淡,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贱,贱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见那人不为所动,秦云微微皱眉,心道:莫不是还怨恨着我呢?等了一会儿,见那人还是一副死人样儿,秦云心中的小火苗腾地就燃了起来,艹!还真杠上了哈!丫的还蹬鼻子上脸了还!是不是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啊!这他妈还是个男人吗?!真是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秦云很想甩手不管,但是当他转过身,脑中蓦地又浮现那人记忆中的残忍画面和一双隐忍着泪水,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凶恶却又惹人怜爱的眼睛,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他背对着阴九城说:“戌时我在此处等你,来不来……由着你吧……”说罢便朝走来的玄摇摇头,没有再看身后一眼,也因此错过了阴九城猛地抬起头,右手前伸似是留恋的模样……
玄眼中的红芒并没有褪下,而是被他给遮掩了,他越过秦云的肩头看向那个年轻人,英挺的俊颜暗藏邪狞,眸光深处是志在必得的杀机,刚才他已经暗中问过了,阴九城是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很快!我就会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阴九城对上对面那个墨发玄袍男子的眼睛突然觉得浑身一冷,心中却升起一股难言的熟悉,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想走过去,想离那个人更近,他完全搞不懂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可怕但也很熟悉,但自己真的从来没见过他更不要提有什么仇怨,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联系?而这底下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正在暗流涌动?看到那个男人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阴九城突然就感到了一股恶意,这个男人——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玄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不稳定,只要他离阴九城越近,那种疯狂的念头就越强烈,所以融合灵魂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
“刚才那个男的是谁?!”玄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酸味儿,可见他有多怨念了。
秦云现在处于恋爱期智商为负的阶段,所以在旁人看来很惊悚的画面,在他眼里,玄嘟着嘴一脸不满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他伸手抓住玄头顶的两支尖角摇了摇(围观群众:( ⊙▽ ⊙)!!!他摸了!他真的摸了!酷爱看玄魔帝什么反应——( ⊙▽ ⊙)!!!那种飘飘欲仙的赶脚是要闹哪样啊掀桌!(╯‵□′)╯︵┻━┻),说:“别瞎想!他曾经是我徒弟,我……我以前对他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希望现在能补救。”(围观群众:尼玛!你不是高冷风格吗?!咋一瞬间变成温柔宠腻了!闪瞎我等狗眼啊掀桌!(╯‵□′)╯︵┻━┻)
玄心中的小人儿在地上默默画圈,“你怎么那么多徒弟呀……”这语气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死要面子的某人已经接收到围观众人内心犹如草泥马过境般一片狼藉的电波,囧什么的自是不必说了,他捅捅玄示意他注意点形象,“别闹了,你让幽都准备的两件东西到底是什么?”转移话题什么的真是手到擒来有木有!
说起这个玄顿时来劲了,“见到它你就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秦云横了一眼,心说:搞这么神秘,到时候我一定要维持住自己的冰山脸,冻死你!
不一会儿两人就在宗霆泽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院子,正门上悬挂着一块大大的匾额,上面写着“宝阁”俩字。玄拉起秦云的手推开房门,走到飞五、飞六跟前,说:“打开看看!”
飞六抱着一个长方形约八尺长的宝盒,飞五则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正方形盒子,秦云看了玄一眼,便上前先打开了那个长方形盒子。宝盖揭开的一瞬间,冰蓝色的光华连同一股浓浓的凉雾从里面溢了出来,就像是流出的寒泉圣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这是一把造型极其简单的长剑,细长的剑身通体冰蓝就如同冰冻的一般冒着重重的寒气,秦云的眼睛都看直了,那种由心而发的熟悉感促使他拿起了剑,而此时他却惊奇地发现此剑的手感非但不冰反而极其舒服,随便挥舞了两下,并没有任何的不习惯,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让他爱不释手。他隐隐猜到这或许与他从前有关,于是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梵渊。”
“梵渊……梵渊……”秦云抚摸着剑身口中喃喃,这把剑仿佛也能听懂一般,每当秦云喊出它的名字,剑身的蓝光就会变得更亮一些,灵性非常。
而秦云的眼中也渐渐迷上了一层雾霭,脑中慢慢浮现出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落霜峰顶,两个穿着一白一红棉袄的小包子在争论——
白衣小包子:“你选的那把刀难看死了,真是空有花架子,不实用!”
红衣小包子:“你胡说!我这把长刀一看就比你的剑厉害!你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忽而画面一转,两个小包子已经变成了十二三岁的少年——
蓝衣华服的少年提着一把比他大很多的长刀在白衣素服的少年面前炫耀:“看!这是我父王专门为我打造的!威风吧!”说着他还跳起来舞了几下,不见一丝气喘力竭,着实力大无穷,“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强多了?我还给他起了个很威风的名字叫‘戮!罪!天!葬!’”
白衣素服的少年斜睨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将手虚空一握,霎时一把蓝光流离的七尺长剑凝聚与少年手中,他用剑尖指着蓝衣少年,眼里的轻蔑浅显可见。
十招过后,蓝衣少年和他的宝刀躺在地上,眼前的白衣少年就像是他们永远触不到的神祗,少年说:“花架子终归是花架子,草包永远是草包。”
“你——!你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的!”蓝衣少年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斗志,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宣战。
经年过后,两个青年再一次站在落霜峰顶,仍就是一个蓝衣,一个白衣;一个提长刀,一个执长剑;一个张扬,一个肃然;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亦或是同时,总之他们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先是百招、千招,然后是一天、两天……在第十天他们还是没分出胜负,白衣青年这才正视起眼前的蓝衣青年,半晌过后,他突然笑了,如同阳光刺透云层,冰川劈裂消融,他对另一个少年说:“你很好,你的刀也是。”
画面再次跳转,这次的记忆很短,但却足够痛彻心扉,白衣青年的鲜血染红了那身素服,轰隆巨响,天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白衣青年从空中跌落,手中的冰蓝色长剑也应声而碎。那一刻,青年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也碎了一般,空荡荡的,成了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落入黑暗前,他只来得及为自己的剑落下一滴泪水,只来得及说一句悼词——“梵渊……”
玄抱着已经回过神来却陷入沉默中的秦云,在他耳边说道:“那日梵渊碎了的时候,我的戮罪天葬也发出了一声哀鸣,他们都由同一块铁铸成,却因为与他们相伴的人而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把神兵,云,我们本就同心,如今我重铸了这把剑,你收下它好吗?”
秦云侧目,正好对上了玄的双眼,里面的痴情可见,拳拳真心如何辜负?秦云笑了,他说:“好。”
玄高兴地亲亲秦云的嘴角,催促道:“快看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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