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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看她欢天喜地的样子，不好泼她冷水。笑道：“姐姐这套衣服的确别致，只是黑色有点……”

无忧爽朗地笑道：“对，黑色有点老气，是吧？我们那里的年轻人大多都爱穿深色，穿深色显得成熟。”无忧只顾高兴，忘了顾忌。

黛玉眨着美丽的眼睛，疑惑地瞧无忧，不解道：“你们那里年轻人？”

无忧听她反问:，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伸了伸小舌头，连忙捂住小嘴，掩饰笑道：“我是说年轻人穿老气些，显得成熟。妹妹，你说我这衣服别致，我让绣坊女工帮你也绣两套穿着玩。”

黛玉轻柔地说道：“这衣服别致是别致，只是不怎么喜庆。你瞧迎春她们姐妹，穿的很鲜艳。就是宝姐姐，没了父亲，但有母亲在，也爱着红色衣裙。还有湘云，她的父母也不在了，可她还有亲叔叔婶婶，没回来贾府，也穿的很艳丽。我的父母不在了，林家也没有了近支的亲人，衣服大多都很素净。姐姐有父皇母后在，怎么能穿黑白色呢？”

无忧睁大眼睛，说道：“妹妹，别管人家，只要自己看着好看，自己喜欢不就行了。衣服穿在我们身上，谁还能给我们剥了去？”

紫鹃摸着衣服啧啧赞道：“这样颜色的料子，配着这样的花色，还有这个款式，也只有公主能想得起来。”

无忧听了，兴奋道：“没想道这绣坊女工手艺这么好，把这白玫瑰绣得如此鲜活。”她把衣服穿在身上，围着黛玉转了个圈，又做了个造型，冲着紫鹃笑道：“紫鹃，我穿着走在街上，一定能提高回头率，你说呢？”

紫鹃扑闪着大眼睛，惊问道：“姑娘是说要穿这身衣服上街？那怎么行？哪有姑娘家穿黑色衣服的？还要上街？”

黛玉看无忧真的很喜欢，不忍反对道：“姐姐既然喜欢，不妨在家里穿穿。”

无忧扬起小脑袋，倔强地笑道：“妹妹，别怕人家怎么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我们姑娘在这府里，从来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处处小心谨慎。就这样还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说我们姑娘小心眼，小性子，说话做事刻薄呢。”雪雁越说声音越低，到了后来，嗓子有点发硬。

黛玉眼含泪水，凄楚地喊道：“雪雁！”

无忧心如刀绞般疼痛，自己也是没有父母呵护孩子，深知孤女的痛楚。过去，自己还有爷爷关心照顾。可是，比起父母的关心照顾，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何况，黛玉小小年纪，父母双亡，身边没有爷爷照顾。她孤身一人，寄居在这吃人的封建大家庭里，日子怎么能好过？

无忧过去伸出手臂，紧紧搂住黛玉，动情地说道：“妹妹，以后别再害怕，姐姐我会保护你的。谁要敢欺负你，我跟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黛玉破涕为笑道：“原来姐姐还是位侠女呢。”

“无忧姑娘是公主，料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姑娘自幼在这府里长大，她们在我们姑娘面前，时时刻刻都以恩人自居。连这府里的丫头婆子背着老太太，都敢对我们姑娘说三道四。”雪雁说到心酸处，滴下了眼泪。

无忧听得两眼冒火，愤怒道：“这府里的老太太，老爷不都是妹妹骨肉亲人吗？怎么不管不问？难不成太太凤姐她们也都不知道?”

雪雁悲伤地说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府里明的是老太太地位最高，其实，太太是娘娘的亲生母亲，是府里真正掌权当家人。若不是太太怂恿，借个胆子给那些下人也不敢。我每天看我们姑娘流泪，都想去回禀老太太。可是，我们姑娘不准我去，说老太太已是风烛残年，不要再给老太太添烦。”

黛玉默默流泪，低声说道：“其实，我不说，凭老太太的为人，她心里也是明白的。”

小雪在一旁抱不平道：“林姑娘是这贾府正经亲戚，又是官宦之后，探花之女，我看怎么还不如那歪牌子的商人薛家在这里得势？”

雪雁凄然说道：“小雪妹妹与公主生长在皇宫，哪里晓得这些，薛姨妈不仅仅是太太的亲妹妹，更重要的是薛家有钱。”

小雪纳闷地问道：“薛家有钱，难道林姑娘家没钱？”

黛玉满面戚容道：“我五岁母亲去世，老太太派人把我接过来。七岁时父亲去世，我林家没有嫡系亲族，是贾府派链二哥哥，也就是凤姐姐的丈夫去南边帮着料理的。他们说我父亲是读书人，不会理财，家里没有一点积蓄。链二哥哥变卖了我家房屋和东西，安葬了我父亲，没剩下一点银子。这些年来，我寄人篱下，人们都说我用的一草一纸都是贾府恩赐。”

无忧点头道：“那时你年纪太小，好多事情都不可能清楚。如今，事隔多年，也不必那些人较真。但有一点，妹妹绝不可以真当贾府是养活你的恩人。试想：你林家几代人为官为宦，你父亲又是探花出身，天子门下，钦点的巡盐御史，那可是钦差大人，干的活又是天下第一肥缺。你父亲怎么可能让你，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没钱，要人家赐食活命？这贾家肯定是昧了良心，贪了你家银子，又怕人家说欺凌孤女，放出来的话。她们鲸吞了你的家财，还要你对她们感恩戴德，真是猪狗不如。”

黛玉听了，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道：“素日里，我从不敢深想，更怕回想承欢父母膝下的日子。由她们怎么说，只想着贾府是我娘舅家，就是对不起我，也应该对得起我娘。”

在旁边静听的紫鹃道：“姑娘，你在这府里住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没看清他们？别人不说，就这里的夫妻，母子，兄弟妯娌们，哪个不像是乌眼鸡，你斗来我斗去的？”

黛玉点头流泪道：“唉！就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立足之地？况且，我这身子又是如此，不过是挨一天少一天罢了。”

无忧霍地站起身子，瞪圆眼睛看着黛玉，语无伦次道：“妹妹，你可不能这么消极！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天爷给了你天姿国色，赋你才华横溢，又正处花样年华，怎能有如此想法？我要你幸福，不许你再伤心难过。你一定要坚强，不要怕，我们一定能搞得过她们。”

雪雁怔怔地望着无忧，问道：“你能帮我们姑娘要回林家银子吗？”

无忧听了，愣了愣道：“贾家人这么精，她们肯定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时间又过了这么多年了，她们肯定搞死不认账。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没到。等着瞧，我们一定能看她们的下场。妹妹要认清他们丑恶嘴脸，以后不要把再她们当成好人，不要理睬她们，他们就是死在面前，都不要理睬。”

黛玉笑道：“瞧姐姐说的，府里宫里有娘娘，朝里有官，有权有势，财大气粗，怎会死在我们面前？”

无忧神秘莫测地淡然笑道：“她们如此可恶，连妹妹你这样的人，都敢如此欺负，还能不遭报应吗？妹妹，我带你出去吃饭去。”

黛玉懵懂问道：“上哪吃饭？”

无忧笑嘻嘻道：“姐姐我请你到饭店吃，怎么样？”

黛玉惴惴地说道：“我们是女孩儿家，出去碰到坏人如何是好?府里人要是知道我们出去，会怎么看待我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叫人把我们给看起来。”

无忧瘪瘪嘴巴，说道：“谁要是敢管我们，我就煽谁嘴巴子。你也别怕她们，你是林家女儿，又不姓贾。大不了与他们一拍两散，搬过来跟着姐姐我住，不与她们往来就是了。”

黛玉苦笑道：“我从来没单独出过门，心里不踏实。”

无忧拉着她柔如若无骨的小手，鼓劲道：“别怕，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就是有坏人，料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做坏事。”看黛玉为难的样子，喊小雪道：“小雪，你快去给妹妹和紫鹃弄两套男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