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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轻轻摇头苦笑着不说话。

无忧叹息道：“你真是傻丫头，事情不是明摆着的，怎么可能找回来？”

黛玉眼眶发红，转过身子，捂着脸抽泣道：“我不是小气，那是父母留给我的念心。”

无忧走过去，搂着黛玉安慰道：“妹妹，我发誓：以后姐姐我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雪也举着手铮铮言道：“林姑娘，我小雪也会像我们姑娘一样保护你的。”

黛玉擦了擦眼泪，破涕微笑道：“姐姐，自从你来到这里，我就感觉自己有了亲人，不再是无依无靠了。”紫鹃也笑道：“就是的，现在我们姑娘能吃能喝也能睡了，要不是今天提起伤心往事，姑娘好久都没流泪了。”

辱骂

端午节前夕。

吃过早饭，无忧无聊地坐在床上跟着小雪学做香包。从来不拿针捻线的无忧手里捏着小小绣花针，眯着一只眼在穿针，嘴里埋怨道：“这小小的针眼，还真难弄呢。”

小雪殷勤地说：“姑娘，把针给我，我来帮你穿。”

无忧扑哧一声笑道：“算了吧，瞧你拿针的架势，手指头比脚丫还要笨拙，比我也强不到哪去，我可不想劳驾你。”

小雪把手里的香包举到眼前，撅着嘴巴，生气道：“就是，这小小的银针，怎么这么不听使唤，缝出来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我再用心也不像紫鹃缝得细密整齐美观。姑娘，我瞧瞧你缝的香包。”

无忧把香包压在屁股底下，笑道：“我做的更不好，不给你瞧。”小雪要来抢，主仆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贾府丫环捧着两柄宫扇，一串数珠儿，一部新书到栖凤院，说是贵妃娘娘赏下的节礼。

小雪接过来问道：“是不是大家都是一样的？”

小丫环笑道：“无忧姑娘与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还有林姑娘，都是一样的。只有宝姑娘与宝二爷多了两串红麝香珠。老太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一个玛瑙枕。老爷，太太，姨太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

小雪把东西拿给无忧看，把小丫环话回了一遍，不解地问道：“姑娘，林姑娘的东西与你的和这府里姑娘一样，薛宝钗的东西却与贾宝玉的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无忧翻翻眼皮不屑道：“瞧你，就像没见过什么东西的，还巴巴地捧来给我瞧。”

“呵呵，小雪还不是跟了姑娘才知道一点人事。我想不明白：皇后娘娘要贾府对姑娘与贾府姑娘一视同仁，这也罢了。只是林姑娘与薛姑娘一样客居，怎么薛姑娘的东西比林姑娘多，与宝玉一样？”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是小秃头上虱子，明摆着的。贾家选中了薛宝钗，要她做贾家媳妇。”

小雪点头又道：“姑娘，我私下听雪雁紫鹃说贾宝玉与林姑娘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很好，老太太有意思撮合他们。”

无忧冷笑道：“林妹妹的父母若在，那是一定的。现在林妹妹是无钱无势的孤女，这事就不可能了。在那些人心里，感情与利益相比，感情算什么？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嗐，林妹妹从小寄养在这深门大院，没见过外男。我看那贾宝玉面白肤嫩，唇红齿白，说话低声小语，嘴巴就像抹了蜜糖，很会讨好女孩子。这府里的的女孩大多都喜欢他，难保林妹妹对他不动心。小雪，我们去潇湘馆。”

大家族人多嘴杂，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波澜。

自古婆媳是天敌，姑嫂是仇人。这府里的当家太太王夫人，贾贵妃的亲娘，原本就是嫉贤妒才，恨黛玉母亲贾敏才貌双全，嫁得如意郎君。恨贾母大权独揽，凌驾自己多年。好不容易女儿元春争气，当了贵妃，自己才扬眉吐气，做了人上人。如今这黛玉却比她母亲更加美丽多才，还住在自己家里，怎不让她烦恼？受礼数约束，碍着老太太，面子上不能表露，可底下的丫环婆子却不然。试想：哪个奴才不是看眼色行事的？奴才们要想自己过得好，就要想方设法使主子高兴。

贾母年岁大了，活一天少一天。现在，这府里真正当家作主的是谁？以后是谁？人人都心知肚明。攀高踩下，是小人运用最得心应手伎俩。也是奴才放松心情，求得心理平衡的最好方式。

黛玉，出身清贵，才华横溢，貌美如花，情操高雅。如水中青莲，不可亵渎。如天上明月，不可高攀。人人内心深处都知道黛玉美好。

人是最高级的动物，却有与生俱来一种陋习，那就是越美好的，离自己越遥远的，越喜欢诋毁。这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一样道理。

黛玉孤身一人，依傍贾母，在贾府的日子，说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一点也不夸张。事实就是如此。

无忧带着小雪沿着小径，走向潇湘馆。一路姹紫嫣红，彩蝶飞舞，花香扑鼻，微风熏染。小雪高兴地一蹦三跳，一会去摘朵鲜花插在头上，一会去捉只蝴蝶放在手掌上。

远远地听一个婆子在大声辱骂：你这不知好歹的小蹄子，吃贾家的，喝贾家的，穿贾家的，住贾家的。没有贾家，你尸骨早就不知丢到哪去了，还有脸在这里装什么千金小姐！呸！看我不打死你！

无忧怒道：“这是哪来的疯婆子，竟敢在这里如此放肆，口出污秽！小雪，去教训教训她。”

小雪甩掉手掌上的蝴蝶，几个箭步窜过去，跃起身子，一把揪住那婆子头发，啪啪几个耳光，打得婆子眼冒金花，口鼻冒血。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闻声过来，跪在无忧脚下哭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奶奶吧，我错了，我不该摘园子里的花。”

潇湘馆里走出一个丫环，指着婆子道：“不是我说你这妈妈，这是林姑娘住的地方，你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若换成别的主子住处，你也敢这么样吗？”

哪个婆子倒也老实，实话实说道：“请绕了我吧，我知道这是林姑娘住的潇湘馆，心想林姑娘不是正经主子，从来不与我们这些下人较真，心里只顾自己生气，教训我家孙女，一时嘴巴快活，冒犯了姑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无忧恨恨地说道：“林姑娘不愿与你们较真，你们就敢如此放肆，小秃打伞，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