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相爱,为何要放手,又为何连能给爱人幸福的自信都没有。纪语曦啜饮了一口咖啡,放下手中的笔,思绪凌乱起来。这段日子,竟一点也不像自己了,往日里信心饱满、神采飞扬的纪语曦被如今这么个畏首畏尾、左顾右盼的懦夫取代,纪语曦为此懊恼极了。工作室里弥漫着拿铁浓郁的馨香,纪语曦闭目锁眉,身子深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毫无工作的兴致。
索性翘一天班,离经叛道才是纪语曦的本性。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纪语曦一阵风似的推开工作室的门,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第一次令她产生厌倦的地方。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S市的大街,纪语曦不知该去哪里。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工作,一路上除却碰上几个红灯外,纪语曦开得畅通无阻。她想见见林清宁,却无疑按捺下了这份冲动,若是被她知道了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定是会惹来她的担心。不知怎的,纪语曦蓦地有些彷徨。
路过市政府的办公大楼,纪语曦的右脚条件反射地踩下了刹车,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总算是,遇上熟人了。也不管这个时候进去会否打扰到钟梓昕的工作,纪语曦毫无顾忌地拨通了钟梓昕的电话,无赖地要她出来接人。作为一名合法纳税人,她有权享受政府人员的服务。
她总归是有些害怕的。
别看纪语曦平日里总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她有一颗极其纤细的心。这大概是她从小的经历使然,单亲家庭促成她敏感脆弱的性子,骨子里的自卑和自负又总是交织冲突着。多数时候,她还是那个光鲜着的纪语曦,事业上顺风顺水惯了,又有一身不凡的才华,这一切都是值得她骄傲的。可在感情上,她却是如履薄冰。面对林清宁,她又不可自拔地陷入丝缕的自卑。她害怕林清宁会像小时候那样抛弃她,会回归到原本的家庭中,这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只是,这些害怕多数时候都会被相濡以沫的爱情封印。
“你个死人,这时候过来找死啊!”正当纪语曦胡思乱想之时,钟梓昕气冲冲地从大楼里跑出来揪着纪语曦的耳朵就开始破口大骂,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她也是很忙的好不好。这破小孩,居然在她兢兢业业工作的时候跑来骚扰她,不给点颜色看看她就不姓钟!
“哎呦,你放手,疼啊!”纪语曦夸张地哇哇大叫,奋力挣脱钟梓昕的魔爪,才多久没见,这姑娘怎么突地这么火爆了。纪语曦揉揉发红的耳朵,摆出十足的委曲样,“大姐,我好心来探望你,天地良心啊!要不,我这就走?”说罢,纪语曦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钟梓昕知道这是纪语曦惯用的手法——装可怜。可纪语曦难得来一次,她心中实
51、何必如此 ...
则是惊喜的。见状,钟梓昕赶忙拉住纪语曦的手,没辙地说道:“来都来了,难不成还真让你走啊?跟我进去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肯定没好事!”钟梓昕一边嗔怪地说,一边拽着纪语曦的手就往办公大楼里走去。纪语曦跟在钟梓昕身后,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她知道,钟梓昕刀子嘴豆腐心,定不会丢下自己的。
“说吧,来我这干嘛?”钟梓昕坐在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翘起一条腿无奈地看着纪语曦。
纪语曦喝了一口秘书送进来的铁观音,含在口齿间细细品味一番,满足地笑着说道:“大姐,这铁观音真不错!所有的茶中,我最偏爱的就是这不温不火的铁观音。”纪语曦笑嘻嘻地捧着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地啜饮着里面的茶水,倒有了几分古典的姿态。
钟梓昕含笑着望着纪语曦满足的模样,她又怎会不知道纪语曦的喜好呢,怕是早已烂熟于心了吧。咖啡她喜欢拿铁,而对品茶也有一番见解的她对铁观音情有独钟,这倒是符合纪语曦低调沉稳的性子。那外表像孩子的人依然抱着茶杯细细品尝着,眼里一片澄澈。哪一次她来,自己不是好好伺候着的,只不过怕是她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心意吧。小时候的那番告白,大概早已被她选择性遗忘了又或是被她遗弃在过往的尘埃里。钟梓昕眼神一黯,低下了头,“怎么有空过来?公司那边没事了?”
纪语曦纳闷钟梓昕忽然含糊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钟梓昕,脸上的笑意不断,“梓昕,我今天可是难得翘班一次来看看你啊。公司里倒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放松一下而已。”
“呵!”钟梓昕不置可否地哂笑一声,脸上换上一副了然的表情,纪语曦会没事翘班跑来找自己?糊谁啊!“你以为我还不了解你啊!你就说吧,遇上什么烦心事了,需要我开导开导?”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那是春风得意、事业长虹呢!而且,我们老板器重我的紧,相信不久就是我飞黄腾达的时候了!”纪语曦依旧笑着,脸上洋溢着无与伦比的骄傲。只是细细看去,眼角深处掩藏着难以言说的伤痛。而这些,自是没逃过钟梓昕的眼。
钟梓昕知道她必定是遇到棘手的事了,不然不会特意跑来散心。可纪语曦也是犟驴一头,你不反复地软下态度去询问她,她是不会轻易开口倾诉她的苦恼的。所以,钟梓昕耐下性子,耐心地劝导纪语曦敞开心怀,“语曦,记不记得当初你去美国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险阻,可你都咬着牙顽强地扛过去了。那个时候,我们依靠着两台电脑微弱地相连着,我听你讲你的经历,可却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你知道那时候我是多么焦急懊恼吗,你又是否知道
51、何必如此 ...
我愿意奋不顾身地陪在你身边。即便不能替你分担,但至少能在你需要肩膀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是我最重要最亲爱的朋友。”
钟梓昕说的诚挚恳切,字字句句如温暖的琼浆落在纪语曦心间。她一直知道钟梓昕对她的好,在国外漫长难熬的日子里,一直都有钟梓昕在地球的另一端陪伴着她。这些时光,都是永恒不忘的记忆。纪语曦有些动容,目光闪烁地望着好友,嗫嚅道:“梓昕,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辈子能遇上你这样的挚友,我只觉上帝对我太好。”
“莫名其妙说这些,煽情啊?纪语曦,这样的你我可真不大习惯。”钟梓昕听到这番剖白激动不已,同时她也因为纪语曦一句把她仅作好友的话而黯然。不过,她却仍是像昔日那般和她打趣着。也许,她们的相处方式只能是这样,话不点破却心意相通,保持着如此不远不近的距离,才是最长久的。
纪语曦摸摸鼻子,满脸无辜地感叹道:“说句真心话,还没人爱听。哎,我真是可怜啊!”
“行了,你打住啊!说吧,到底什么事?不然你能来找我?”钟梓昕摸清了纪语曦的秉性,一脸正色,直直地盯着纪语曦,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信息。
钟梓昕一再的追问,直让纪语曦有种被扒光的感觉。这样的直接让她有些窘迫,可她知道钟梓昕是真的关心她。思量半晌,纪语曦缓缓站起身来,低沉的声音飘进钟梓昕的耳朵里,“梓昕,你说,相爱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吗,可为什么......”纪语曦的眉头紧蹙着,有片刻的犹豫。
“她妈妈知道了?”钟梓昕接下后面的话,从纪语曦纠结的表情她也大致能猜的出她即将说的话。
“嗯。”纪语曦重重地点头,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站的这么高,却让她油然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茫然,骨子里的力气仿佛蓦地抽离了身体。
“唉声叹气可不是你的风格。纪语曦,cheer up!”钟梓昕有些黯然和心焦,黯然是因为眼前之人的悲伤和欢喜全然系在另一个人身上,而心焦却是她作为一个朋友从内心深处的担心。如今,她看着纪语曦没精打采的样子,实在有些气急败坏。“你是做何打算?”
纪语曦有些哑然,眼神一亮又随即黯淡下去,颓然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她为难。”
“为难?你想怎样?”钟梓昕仿佛预知到纪语曦心里的想法,有些焦急地提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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