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讲故事的高手哦。高手都坚信自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红的说成绿的,就是说关公战秦琼都能让听的人信以为真,万万不能问别人这种问题。”张采奚说,“我想喝水。”
秦识颜给她倒了杯水,张采奚喝了一口,说,“那后来怎么样了?女子自杀后,你就挖了个坑把她埋了吗?”
“嗯,他们告诉我人死后都要埋掉的,不
能暴尸荒野。我就,”她比个刨的动作,“拱了个土坑,把她放在里面。”
“还要加个墓碑,放上供品,年年祭拜。”张采奚点点头,“嗯,规范流程就是这样。你在她墓碑上写什么啦?”
“我那时不会写字,是央一个獐子精替我写的。后来才知道他也不会写字,在木板上随便乱画了几笔。”秦识颜气恼地眯了下眼睛,“我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谁。后来学会了文字,就把木板拿掉,换成了石碑,刻上溪山小女。”
张采奚把被子摊开一些。身上热得难当,力气好像都不见了。席子摸上去像棉花。秦识颜问她温度计跟酒精棉签在哪儿,她说好像在杂货柜里。“我去找找看。”秦识颜在柜子里翻了一阵,找到温度计,擦了擦用让她压在舌头下面。
“你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一个发夹。”张采奚口齿不清地说,“有一次放在杂货柜里后来就找不到了。粉红色的,上面有一个小熊。”
“没有。量体温的时候不要说话,当心把温度计咬断,水银可有毒。”
“没事冰箱里有鸡蛋,我妈说过水银咽到肚子里只要吃生蛋清就可以了。”
秦识颜轻轻说,“对了,你父母呢?”
“上次说过,已经去世了。”张采奚把温度计从口中拿出来,“三十八度,还好么。我有点困。可以睡一觉再听你讲那个妖精和人的故事吗?好像很长哦。”
秦识颜说,头发先吹吹吧,这样总不能睡。“吹风机坏了。上次用来吹衣服结果里面不知道什么爆掉了。”张采奚抓抓头发,“没事,我可以就这么坐着睡。马不是还能站着睡吗?”
站着睡的马,在浅浅的睡眠里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即有所反应,因为不够强大所以只能用这种下策抵御危险。张采奚歪着头睡着了,秦识颜关上卧室门,在她家客厅和厨房卫生间里转了几圈。墙壁上已经有黄色的霉斑了,各种家具颜色黯淡,明显没上蜡。这间房子的装修肯定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前搞的——想来那时张采奚的父母还在世。
防盗门虚掩着,秦识颜想到第一次打开这扇门时的心情。不关家门意味着太有安全感,还是对可能招致的危险无所谓了?她可以很自私地认为这扇门是为她而开的,张采奚不认识她不代表她的魂魄没有一点感应:可是认真想想,这种推论好像又太自作多情了。
“识颜,识颜,你还在吗?”
秦识颜打开房门,看到采奚掀开被子走下地。“头还是有点晕。”她又坐回床上。“咦,外面天黑了,我睡了多久啊?”
“一小会儿。你睡之前天早黑下来了。”秦识颜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把家门修好呢?这样的防盗门形同虚设。”
“
没有哪个小偷会从正门爬进来,而且我家就没什么可偷的。”张采奚说,“因为大家都会锁好门,所以我就不用锁了。小偷不都是爬窗户的吗?”
“这个思维不错,不过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就糟了。”秦识颜说,“你睡觉前我给你讲了我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张采奚咬着下唇回忆了一下,“啊,我记得,宋朝,端平年间,自杀和仙丹……什么,这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做的梦呢。”
“如果你认为浮生如梦,那这就是我的梦。”秦识颜笑着说。张采奚摇摇头,“我可没有想过什么浮生如梦。我过的每一天都很真实,踏实,而梦是模糊,没有条理,让人不安的。你觉得活着就像做梦吗?或者说活着就是做梦?”
“是不是梦,要看会不会有醒的一天。”
张采奚捡起一个绒毛熊猫塞到她怀里。“给我干什么?”秦识颜问。
“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这个娃娃,这张床,这个屋子,还有我这个人。”张采奚把手摆在心口上,“我是这样想的。但你好像不太确定哦?”
“是啊,不敢确定。因为你今年十七岁,我已经一千三百多岁了。不,不是这个概念。”秦识颜改口道,“应该这么说:你记得的事情,只是在这十七年间发生的。而我记得的太多了。脑子里东西一多,想法就会混乱,原来相信的东西随着时间逝去而改变,又会随着时间逝去而重新开始相信。这样颠倒几番下来,我就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这么说你没有信仰?”张采奚若有所思,“啊,我觉得无论怎么样有信仰总比没信仰好。”
“信仰,信念,信心,这些词说的是同一样东西吧。”秦识颜抱紧了绒熊猫,“我不是没有信仰。我花了很多时间找到一个人,就是因为相信她不会忘记我。”
张采奚心里激烈地斗争着。过了会儿她谨慎地开口道,“我,不是那种很自恋的人,但是妄自菲薄也不好。如果心里长时间地怀疑什么却不说出来那就太假了……那个,你说的人是不是我?”
秦识颜把手里一直握着的羽毛展示给张采奚看。“这是一根羽毛。”采奚看了看,“有什么稀奇吗?你想说什么?”
“稀奇之处就是我在外面客厅捡到的。”秦识颜说,“这是鱼的羽毛。你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她到你家来,无意中掉落了这根羽毛,被我捡到了。所以我才决心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我怕再不说,你就要离我而去了。”
“说什么呢,我家最近除了你就只有几个同学来过。没有鱼,没有鸟。”张采奚回想着,“没有穿皮毛衣服的。这根毛大概是外面飘进来的吧。鱼有羽毛吗?哦,我倒是见过人家养的热带鱼头上生白毛,可那是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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