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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样！”赵蠼大笑着拍拍手，“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杜分诗回头看摄像机。导演就坐那儿呢。她又转回头来。赵蠼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往那幢楼里走了进去。扩明姜看着招牌上那只融化了一地的粉红色淇淋。半小时之后，她们失去了人身自由。在被抓住的一瞬间杜分诗还在想呢。“都怪赵蠼这个白痴！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真是长期以来我一点都没有误解她啊！”

总得留一点欢笑的空间，总是一场悲伤的牢狱之灾。

赵蠼就在想了，为什么还有这种事。瑞花虞就在想了，为什么不会有这种事。赵蠼认为瑞花虞不过是虚张声势，瑞花虞认为赵蠼是脑袋进水。当日的最后，赵蠼还真的灌了一脑袋水睡着了。空旷而深远的办公室——是防空洞，赵蠼听到自己的回声，总有种要跟自己对话的冲动。防空洞尽头有扇门。这办公室还有后门呢，赵蠼其实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给你。”

杜分诗接过扩明姜买给她的冰淇淋，摆在桌上。融化的白色乳液和红色的乳液在杯子里拼合成一个“井”字。一根巧克力棒插在中间的口里。柜台里的人从里边跑了出来，在扩明姜背上插上一枝画笔。

“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杜分诗用杂志挡上脸喊道。扩明姜夺过书，背上的画笔变成了一枝正在以慢镜头开放的黄素馨。黄素馨的特点就是你看到它通常是看到一大蓬，所以扩明姜像孔雀开屏般背了一身的黄色花朵和绿色枝条。从她身后露出一张微笑的脸，又伸出一只拿着盛有淡紫色和鹅黄色冰淇双球的杯子。杜分诗接过来放在桌上。她看着那只手，手缩回去了。

32

32、三十二 ...

防空洞的内壁像生了病的皮肤一样是颗粒的天下，光滑跟它们无缘。赵蠼一拍桌子，瑞花虞拿出了卡。

“是你让淇兰来杀我的？”

“不然你认为呢？”

透明的防空洞外面站着很多人，赵蠼看了看没有扩明姜和杜分诗。这两人真的去吃冰淇淋了。看着那些眼珠子，赵蠼说，“把卡还我。”

腿一软，头一低，手一松，赵蠼预计那个拿她卡的人面对她这个卡的原主人就应该这样无理矮三分，不幸，瑞花虞本来就不比她矮，而且气势上还让赵蠼觉得自己矮了几个厘米。脸贴在玻璃上的似乎凉咕咕的，赵蠼瞪着那些瞪着她的人。还是没有杜分诗和扩明姜。

“你怎么就知道这卡是你的呢。”瑞花虞将卡放在桌上。赵蠼伸手去拿，一把刀劈下来，她急忙缩手。手差点被砍断。赵蠼情不自禁地哼道，“噜噜噜啦噜啦啦，卡乎乎卡乎乎噜啦啦……我想到有个办法能证明这卡是我的。我们从卡里提钱，谁提得多卡就是谁的！”

“可以啊，那开始吧。”瑞花虞先从卡里拿出一千块放在桌上。赵蠼也从卡里拿出了一千块。两人就这样每次拿相同的钱数，不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钱。赵蠼想抢了卡走人，不过因为前后两扇门都关了，所以她拿了卡也没用。这时候要是杜分诗能帮忙把人群疏散，再开着辆红色的跑车撞破墙壁冲进来就行了。卡此刻在她手上。没有早在卡背面的白色区域写上自己的名字赵蠼也不觉得遗憾。不过，拿着卡，确实有种舍不得放手的感觉。

赵蠼这样的人产生的怀旧感是不是怀旧感得打个问号。杜分诗面前的桌子上一字开排十几杯冰淇淋。不时有人递给她，杜分诗照收不误了。不是以鲜花作为主题的咖啡馆，那家在对面。这儿的人死了后从体内流出来的白色液体像是融化了的冰淇淋而事实很可能就是。吊灯慢慢失去了形状，表面渗出大颗大颗的水珠，最后只剩一根柱子在天花板上，那场黏稠的梦还没有做完，或许会在世上做一辈子。花芯里填满了香甜的淇淋。小时候吃棒冰速度不够快，弄得手上都是甜水汁的记忆，扩明姜也有。

草莓味的淇淋球颜色特别鲜艳，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啪”地砸在杯中。她蓬起的裙摆沾到了彩色的淇淋，杜分诗觉得，不会难看，这也是一种装饰。那个女生只是随便跟朋友聚个会，就不得不对抗扩明姜凶狠攻击。杜分诗将面前的玻璃杯围成一个圈，那个女生抽出了武器，一只大柚子。柚子扔向扩明姜，厚实的皮落在地上，一个人正好经过，踩着了柚子皮，划了跤，摔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扩明姜也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淇淋店的老板开了个头，将花草带进了骚乱的店里。杜分诗无力阻止，最多能独善其身，有可能这点都做不到。这不是她说了算。她一直有个疑问，就是发疯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会不会残存一点和环境建立联系。

如果你还记得承诺并且知道承诺二字的意思，“就不要伤害我……”

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违反了物理定理，直延伸到杜分诗脚边，有墙壁挡着，杜分诗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开始并不在那个有阳光的三角区域里。但随着太阳在空中角度的变化，日光将她整个人晒到了。违反物理定理的还有扩明姜，她扔出去的巧克力棒几次从人的眼睛里扎进后脑扎出。在尸横遍野之中，那个女孩逃跑了。她是这样办到的：扩明姜用柜台里的酒瓶扔她，她虽然被飞得很快的瓶子击中了，但是毫发未损——呃不，一根头发飘到了地上，粘在软绵绵像粽子一样的酒瓶上。窗户对她来说是一扇水帘，她走出冰淇淋店，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赵蠼对于拿不出钱来的现状嗯嗯啊啊。“等一下……等一下！”

卡里没钱了？

像猫一样圆的脑袋，像猫一样圆的眼睛。

“这儿是我的了。这个地方是我的。”

杜分诗惊讶地看着扩明姜。她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然后抬起右腿在角落里撒了泡尿。“这样就做了标记了，别人就知道这儿是我的地盘了！”

赵蠼说的，要圈地就得这么干……扩明姜听到楼上的脚步声走了上去。冰淇淋店连着二楼。那些冰淇淋里加了一种固化剂什么的，一点都没烊。赵蠼一回头，人是有人，但扩明姜没有顺理成章地助她一臂之力——那你跟来干嘛啊？你来搞破坏的么？

冰淇淋球硬得惊人，赵蠼眼睁着着看着那个薄荷绿的球砸碎玻璃朝自己飞来，一秒钟瞥见杜分诗挽救不及的眼神。杜分诗也朝她扔了个冰淇淋球，像扔雪球一样捏了两下再瞄准了砸过来，淇淋球将防空洞壁砸出了蛛网般的花纹，那些不停增长的分支最终将防空洞摧垮……空洞的碎裂声里，赵蠼醒了过来。她醒来人就睡在床上，杜分诗怨恨地在墙上画着什么。赵蠼刚把头探过去，就被她打得滚到一边儿。

“我失败了。”赵蠼坐起来。杜分诗决无感情道，“傻子都知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不明白。”赵蠼想不明白。“明明那张卡是我的对吧？”

“对。”

杜分诗闷着头在墙上画毒海葵。赵蠼一转头，角落里的扩明姜开心地对着她笑。从赵蠼那里学来的笑，不知道像不像。赵蠼跳起来说，“吓我一跳！你怎么这么不引人注意啊。”

赵蠼的嘴巴呈三角形。

扩明姜不确定是不是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