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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四 ...

扩明姜早起什么都不想干，在家里，吃不吃早饭都想了一个小时。还是吃吧，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打开冰箱，扩明姜在冰箱旁又站了一个小时。没早餐吃凉快一下吧。就这样走出门去，扩明姜全身都是凉嗖嗖的，在太阳底下一晒，感觉到了另一个国家。

昨天晚上，大前天晚上，三天前的晚上，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扩明姜蹲在黑咕咙咚小巷里思考着，虽然脑子已经停止工作了。这很难理解，从各方面都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点。扩明姜有一个很讨厌的表姐，成绩又好，长得又好，找的工作也好，扩明姜实在受不了这种人了，把她一枪杀了。

“什么时候有这么安静过呀。”

杀人要从身边人杀起。亲戚朋友全体死在家中，无人问津，扩明姜长吁一口气，感慨出门。遇见的艳阳天，遇见的风雪天，心情一换一变。讨厌的姐姐，什么亲戚呀，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样的姐姐也有什么好处的话，扩明姜很喜欢跟她面对面讲话的时候。这人当面总是跟人很亲热的，到扩明姜家里来，两人在空调房里盖着薄薄的被子躺在那儿谈近况，谈各种各样的话题。总得讲点什么吧。不管是鼓励也好，是什么也好，扩明姜说，“我提不起精神来生活。”

“那就去找个男朋友？”

“不要，没兴趣。”

“那就去旅游？”

“不要，太累。”

“那就找个男朋友一起去旅游，效果加倍！”

“哈哈哈哈，还是不想干。”

为什么当面跟人说话跟回忆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扩明姜回忆起某些事，总是觉得……世界上没有伤不了的心。伤心吧，死了回忆就变成假的了。如果与你缔造回忆的人已经死了，就算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像梦幻一般。天各一方，永远不见，如何能印证某些事情真实发生过，而不是什么巧合脑子自动生成的假的东西呢？牵制着我的，就是回忆吧。不管是知识还是感情，一切都是回忆。如果还拉着正常的小手不肯放，那得归功于回忆。

很美的印象。我爱你们啊，像香水一样虚无飘渺的感觉，追逐着这种印象，我可以走到天涯海角。就像旅游？对于旅游的伤心的愉快的回忆，在海边，在很高的山上。姐姐说，去旅游吧，去一个新的地方，你会感到世界跟你的联系是那样亲密。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你产生一种致命的吸引。这句话那样真实，一点都不含糊。扩明姜此刻想，旅游很好。是啊，为什么不去旅游呢？可以坐飞机，坐火车，坐长途汽车，最好的是可以选择一个人和自己一起旅游。那就赵蠼吧！如果有个老是不高兴的人在身边你也会不高兴的。像赵蠼那样的就好了。去哪儿呢？哪儿都可以去，一个一个来……

姐姐说得真对啊。光是想想就觉得旅游真的太美好了。生命在于运动。有道理。

去哪儿啊，去哪儿玩好呢，想想这个问题……

扩明姜被娅米娃牵引着往前走。娅米娃像风一样自由，混血美女的吸引力就是大。扩明姜一边计划着旅游的事儿：表姐说得对……可见她也不错。也算是给我指了条明路。

“在飞机上拍的云特别漂亮。”

“在长途汽车上两个人一起偷笑感觉多好玩呀。有什么好笑的吗？因为车子在山道上跳跃着，大巴避震功能一般，空调没开，不过还是感觉很舒服。快傍晚了，从山上下来，去哪儿吃晚饭呢？先得赶上火车……”

与空虚作斗争的最后的日子里，扩明姜试过据说是很灵的方法，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奋斗，空虚感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恐惧作为副产品也很精彩。

娅米娃，差不多可以动手了。扩明姜不知道干什么地在城里游荡了一整天，两点的时候在一个便利店门口遇到了娅米娃。为什么是这个时间呢？赵蠼在银行外面取钱。这时候太阳最盛，扩明姜可能被晒得有点头晕。躲在凉蓬底下，娅米娃从便利店里走出来，对她一笑。

赵蠼拿钱的过程还是挺艰难的。开始她拿着钱放进包里，但被一个人飞车过来把她的包抢走了！摩托车转眼就只剩下一个屁股。赵蠼急忙开着飞行器去追，低空飞行的危险性很大，但为了工资她顾不上这个了！她开着飞行器在上空看准了那个人的摩托车在马路上奔驰，前方暂时没有弯道，她就蹭地加了一加速，飞到那人前头，降落在马路边上从飞行器里爬出来，拿了根像停车场拦车的杠杠，看准了那辆摩托车驶到跟前，赵蠼精准地挥出了大杆子，将飞车抢包的人连人带车打翻在地，赵蠼上去，夺回自己的包就跑。以上是赵蠼这来之不易的工资所遭受的磨难。赵蠼准备以后都这么对付抢包的人。

赵蠼能用自己的智慧，对付抢钱的坏蛋。而扩明姜，却连最起码的理智都没了。她也不想想娅米娃多么可疑。

“贱货，快点滚。”反面，扩明姜这样想。“少在我眼前晃悠。”

“今天的风如此温柔啊。”正面，扩明姜这样想。

激烈的日光像一场战争，世界的每个区域都仍在进行着历久弥坚的战斗。

“滚蛋啊，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弄死你。贱人一个。我才不信你呢。”

来不及说的那些话，沉在心底，化成碎片。就是想说，如今也已不能够。没有祝福，和我在一起。想念的人死于非命，喜欢的人又隐匿无踪。

娅米娃和扩明姜坐在长廊里，花藤遮蔽了日光，扩明姜还是习惯性伸手挡在眼前。娅米娃喝着水，白净的双腿伸直了，望着花园，若有所思的样子。时间的森林里，扩明姜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觉得娅米娃就像一个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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