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2 / 2）

剩下的便是等待了，吴菱虚弱地坐在床边的脚榻上，小心地握着吴岫云受伤的手，轻贴在自己的面颊上，静默地看着她，终于抵不住疲倦，闭上了早已血丝密布的眼睛。

第十七章——菱歌万金

清晨，负责送饭的禁军侍卫，战战兢兢地把饭菜放在门口，戒备地看看一边的祸斗，喊道：“两位小姐早膳送来了。”喊过一遍就忙不迭地逃走了。

吴菱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外面天已大亮，她惊得连忙起身查看，见吴岫云呼吸平稳，脸色苍白中竟透出淡淡地红晕来，连忙握住吴岫云的腕脉，发现脉息比昨日有力了。为她的伤口换药时，伤口也不再丝丝地向外渗血，竟有收束愈合的趋势。

那凤髓丹是真的。吴菱顾不得疑惑，难掩欣喜地轻抚着吴岫云瘦削的脸颊，喃喃地说：“太好了，太好了。”痴痴地看着，竟将其他所有事都抛诸脑后。

直到送药的太医来了，她才醒过神来。

吴菱打开门，今天来送药的是太医院的太医王佑安，四十多岁，头发略有斑白，整个人却是神采奕奕的，他是所有太医中唯一一个能让吴菱看得上眼的。

“菱儿姑娘，这是今天的药。”他将一个用薄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吴菱，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说道，“请姑娘评定。”

一般医者很少有自己熬药的，更何况是堂堂的太医。王佑安从吴菱给自己的药方中看出了对方的能耐实在胜过自己太多，便不顾身份虚心向后辈求教起来。这让吴菱不胜其烦，时常恶语相向，但王太医修养极好，总是笑着任由她骂，该讨教的还是照样讨教，弄得吴菱很没办法，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和和气气的，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地骂人啊 。

“唔。”吴菱虚应了一声，向院里扫视了一眼，早已不见了李翰臣一行人。吴菱冷冷地笑笑，递了一张新药方给王佑安，说道，“明日按这个药方抓药来，怎么煎药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去。

王佑安打开药方一看，细一揣摩便开口说道：“恭喜恭喜啊，李将军想是苏醒在即了啊。痊愈有望，可喜可贺。”

“没事儿干就早点去抓药，煎药。今日的药煎得不错。”吴菱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一丝感情的波动，却已经让王佑安感激涕零了，至少她不再是那么疾言厉色地斥责了。于是四十多岁的太医在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称赞之后，乐颠颠地跑回了太医院，一整日都心情大好。

吴菱小心把药从药罐倒进碗里，走到床边，正准备喂她喝药，却发现昨日的那只小耳鼠趴在吴岫云枕边。小东西见吴菱过来似乎异常的亢奋，竟从床上直跳向吴菱的怀里，为免药洒出，吴菱轻轻闪过，那耳鼠扑了个空，在空中张开翅膀似的耳朵轻飘飘地在空中转了个弯落到了吴菱的肩头。

“怎么了，小家伙？”无可奈何地放下药，从肩头把它抓了下来。

小东西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吴菱的手，亲昵地蹭来蹭去。

吴菱轻轻抚摸着它，柔声道：“待我喂她吃完药再帮你梳毛，可好？”正说着，忽然摸到小东西的尾巴下硬硬的似乎又绑着什么东西。连忙拆解下来，又是与昨日一样的小竹筒。打开小竹筒，里面是一粒暗褐色的药丸，一张小字条。那字条上的字迹与昨日一样，只是这次上面写着“紫英熊胆，功可再造”。

吴菱疑惑地看看手中的药，猜不透是谁送来的。思量了一下，还是把药喂吴岫云服下了，因药性有相冲之处，她随手将王佑安辛苦熬制的药汤搁在一边的桌子上，以金针度穴之法催动吴岫云体内的药性。

等一切完毕时，却再也找不到那只雪白的小耳鼠了。

李晔这几天心情很不错，铲除了专权的阉竖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再加上李克用上表颂圣谢恩，表示顺服，因之前讨伐李克用失利而惴惴不安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皇上，裴夫人派人来请皇上去品尝她新得的阳羡茶。”內侍恭敬地请示。裴夫人是李晔新近宠幸的一名江南女子，娴静隐忍，温婉柔顺。

“不了，朕今日想去探视一下安阳爵，不知他伤势可有起色。”

“是。”內侍心里很清楚，皇帝名义上是去探望舍身营救自己的安阳爵李翰臣，明眼人谁不知道他是看上了当日那名红衣女子了。

据说那女子蛮横凶暴，不仅威胁要杀皇帝，甚至口出狂言要所有人陪葬，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皇帝非但没有治罪，反而对她礼敬有加，任由她予取予求，随性而为。

去杨府的路上，李晔只觉得自己的心异常的雀跃，想到又能见到那名倾国倾城的美貌少女，他便恨不得弃车骑马以便快点赶到。这个至今不知其名的红衣少女，深深牵动着李晔的所有思想，每每在处理朝政之余，想到她当日的心碎悲痛地唤着主人的神情，他便忍不住一阵怜惜。身处乱世竟仍有如此忠贞不渝的女子。宫里的那些女子虽也个个美艳非常，对自己千依百顺，但关键时又有几人能如这少女一般——为了主人敢于顶撞至尊君王。

李晔对吴菱的容貌并不甚迷恋，虽然那容貌确是足以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但李晔更欣赏吴菱的性格。一个为了忠诚敢于顶撞自己的少女，若这样一个少女能成为自己的妻子，那即便解散整个后宫专宠一人又有何妨。

“陛下，到了。”內侍掀开帘子将昭宗扶下马车。

李晔走到门口，几个內侍正口干舌燥地苦苦哀求她出来迎驾。李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朗声说道：“姑娘，安阳爵的伤势近日可有起色？”

吴菱打开门却并不出来，冷眼看着他。这狗皇帝怎么还有脸来，若不是为了救他，主人何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姑娘气色倒是比之前略好了，只是仍需好生保重自己。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侍卫，也让太医为你开几副补剂服用。”李晔见她仍是不肯说话，便又说道，“朕今日能进去探视一下安阳爵么？”

吴菱秀眉一挑，不屑地说：“主人是因救你而受伤的，吃你点东西用你点药，你以为就能补偿了么？”

“放肆，对皇上说话竟如此不敬！你……”身边的御史忍不住开口训斥，却被李晔挥退了。

“姑娘说得有理，李爱卿因救朕而受伤，这点补偿确实不够。但等他好起来，朕自有封赏。朕听王太医说姑娘你医术高明，他着实钦佩，想请问姑娘贵姓芳名，仙乡何处。”李晔温和宽容地笑着。

“为何要告诉你？”吴菱不屑地冷哼。

“名姓不过是个称谓罢了，只是为了称呼姑娘时方便。姑娘若嫌自己名字不堪出口，朕也能谅解就是了。”

明知道这是激将，但吴菱却不得不说，因为这个名字是吴岫云给她取的，她很珍爱。

“口天吴，单名一个菱字，菱歌的菱。”

““齐纨未是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果然好名字。想必为菱儿姑娘命名之人也是非凡之人吧。”

“哼，那是自然。”恭维的话是人都爱听，吴菱也不例外，听别人称赞吴岫云，比听到别人称赞自己受用得多。吴菱骄傲地嘟着红艳的嘴唇，一副算你识货的可爱模样。

李晔从心里感到高兴，正想多说几句，吴菱却抢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