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女授受不亲。这事是菱儿姑娘亲口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假。你且安心养病，岫云应该很快便能醒来。你受了这么重的风寒，到时也没办法去探望她，不是么？”
“唔。”馥兰点点头，她也明白翰臣说的有理有据，却总是不能放心，这个吴菱对岫云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师徒之情，不过自己也无力去管，毕竟自己已嫁作他人妇。且幼时对岫云的情，如今又怎么解释得清。她甩去心头的愁思，“咱们送的汤药，她可收下？”
“嗯，收下了。”李翰臣只好撒谎了，天知道，这个吴菱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连皇帝都对她千依百顺，她哪里看得上他们送的小小礼物。
李馥兰安心地躺下。李翰臣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子，柔声问道：“还冷么？”
“不冷了。”她虚弱地笑笑。她知道李翰臣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好丈夫，有勇有谋，而且性子温柔体贴，更重要的是，他很爱自己。这场婚姻虽是父亲替她安排的，但不能不说，凭着李克用对馥兰的疼爱，他还是尽心尽力地为女儿挑了一个好丈夫的——一个肯为了心爱的女人舍弃自己本姓的男人。与李翰臣在一起的日子，平静而温暖，小生命的降临将他们俩更紧密地维系在一起。
然而……然而孩子的名字毕竟叫“李慕云”，她——还是不能忘怀。
“妹妹可好些了？”李存孝进来问道。
李翰臣见他进来，忙站起身来说道：“好多了，只是额头还有些烫。”
“兄长，怎么此时才回来。”馥兰睁开眼，看到李存孝脸色红润，带着点微醺的酒气。
“啊，遇到几个谈得来的朋友，便去小酌了一番，回来晚了。”李存孝勉强笑着掩饰道。
李翰臣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估计李存孝的面子，只好缄口不语。
“时候不早了，我去休息了，妹妹也好生休息。”
“嗯，兄长记得睡前喝完醒酒茶。”李馥兰叮嘱道。
“好。”李存孝应了一声，掀帘出去了。
李翰臣伸手轻抚着爱妻的额头，说道：“你也快睡吧。”
馥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存孝哥被吴菱姑娘拒绝了吧？”
李翰臣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这，不知是不是如此，其实他们俩也算登对。只可惜吴菱姑娘似乎早已心有所属。据说，与她有姻缘的天命之人正是当朝皇上，也难怪存孝……”
“天命终归是天命，有时人也无力回天的。”馥兰的声音伤感而邈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静静地闭上眼，神思仿佛悠游于遥远的过去。
她跟吴岫云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们自幼一同长大。记忆中的吴岫云总是温柔可亲地对着自己微笑，那笑容似乎能包容她的一切。这个微笑是只属于馥兰的，她曾一度有这样的错觉，然而她终于发现，吴岫云的温柔并不是只对自己，她对什么人都很好，这让馥兰很不开心。
为了独占这个笑容这份温柔，她总是想尽办法缠着吴岫云，渴望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
“你干嘛总缠着我姐姐，她是我的姐姐！”当时年仅8岁的吴旭轮狠抱着岫云，腻在她怀里对李馥兰直翻白眼。
“旭轮，怎可如此无礼，快向馥兰姐姐道歉。”吴岫云轻声训斥，却没有丝毫不悦，语调里只有深深的宠溺。
馥兰觉得这个场景着实刺眼。
“姐姐还帮着她。她每次都赖在咱们家，非要跟姐姐一块儿睡。喂，你莫不是想嫁给我姐姐？”
李馥兰又羞又恼，被这个小她4岁的孩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吴岫云这次并不训斥他，轻声对他说：“旭轮，男子方能娶妻哦。馥兰要嫁也是要嫁你啊。”
“我才不要娶妻，更不要娶她。”说着还伸出手指着馥兰，“姐姐也不要娶她。”
这小子还是不明白，岫云苦笑。
李馥兰却跟吴旭轮卯上了，一把抱住了岫云，狠狠地说：“我就要嫁给岫云，气死你！”说着对旭轮做了个鬼脸。
“不许你嫁。姐姐才不会要你。”吴旭轮一手推搡她，一手抱的更紧了。
“我偏要，偏要嫁给岫云！”一手跟旭轮搏斗着，另一只也搂得更紧了。
吴岫云被勒得喘不过气，“好了好了，你们俩别闹了，说笑罢了。”
“我才不是说笑，才不是！”馥兰说着竟“哇”地哭了出来。
旭轮一见她哭，深受感染便也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就是不要你，姐姐是我的。”
最后她跟旭轮哭做一团，岫云只能哭笑不得地在一边劝完这个劝那个，完全没有办法。现在想来，那若有似无的情根便是从那时种下的吧。只是这情永远只能是一粒种子，永不能发芽，更不能开花结果，永远是一场仅能供自己缅怀的梦境吧。
李馥兰泪眼婆娑地从梦中醒来，见李翰臣侧躺在自己身边，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很陌生，似乎不是真实。她闭上眼，泪滑过眼角，沾湿了枕巾。
第十九章——守得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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