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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菱儿不也救了我一命了么？”吴岫云看她紧张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您快闭上眼睛，菱儿正在敷药。”

“好好，我闭上眼睛，不过记得别对我用敬语，也别主人主人的叫我了。”说着当真闭上了眼睛，受伤也不是全没好处吧，至少要趁自己受伤的时候把这些无聊的称谓扭转过来，伤者为大，菱儿这次应该会乖乖听话了吧。

吴菱不说话，静默地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已渐渐愈合的伤口上，轻轻吹干。重新替她盖好了被子。出去将水倒掉，又把早晨新熬制的汤药端了过来。

“菱儿怎么不说话？”

“菱儿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吴岫云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真的这么不讨人喜欢么？慕云也跟我不亲，而你，连做我的妹妹都不愿意，跟我亲近是不是很让人为难的事？”

看着她虚弱疲惫，感伤落寞的样子，吴菱说不出的心酸难过，想了想才鼓足勇气对她说：“主人，菱儿有话想对您说，不过得等您伤势痊愈才行。所以，现在姑且容菱儿再这么称呼几日，到那时……”她想说，到那时若您能接受，那便是菱儿一生最快乐的时候，无论您有什么要求，菱儿无不奉命；若您不能接受，菱儿也会伴在您身边，只是您永远都是菱儿的主人就是了。可是话到一半哽住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来喝药吧。”轻轻吹了吹，又用嘴唇试了试药的温度，这才将勺子里的汤药送进她口中。

这次轮到吴岫云脸红了，那沾染着吴菱味道的勺子温柔地触着她的嘴唇，仿佛接触到了菱儿柔嫩的唇瓣，她为自己的绮想感到愧疚。要是她知道之前吴菱都是口对口哺药给她喝，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直到那苦涩的汤药从她口中滑入咽喉，她才勉强分了心神，微皱着眉头道：“好苦啊。”之前都是在昏迷状态，喝了药也没什么感觉。活着就是“痛”“苦”，吴岫云如今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若知道现在要受这份苦，当初还会那么拼命去救人么？”吴菱说着毫不怜惜的又喂了一勺。

吴岫云勉强吞咽下去，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会去，毕竟是菱儿的命定之人，关系到菱儿一生的幸福。”她没有注意到吴菱微变的脸色。

“所谓天命，对您来说就那么重要么？”吴菱的声音有点颤抖。

吴岫云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看了她一眼，安抚地一笑道：“天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菱儿的幸福。”

吴菱真不知自己该生气还是高兴。气她不顾惜的生命，且兼木头脑袋，不管怎么旁敲侧击都不开窍，却又很高兴她为自己着想的心。看来在把一切说明白之前，她是很难明白菱儿的心意了，算了，就让她再迷糊一阵吧。

想罢，又喂了她几勺，便把药碗搁下了。看到她隐忍着喝药的样子，菱儿实在心痛。轻轻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在她的额头上按揉着。

“苦得我头都疼了。”吴岫云抱怨道，“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菱儿，你可知当日我看到了谁么？”说着眉头舒展开来，竟露出了闪着幸福光彩的笑容。

这次轮到吴菱皱眉了，她尽量掩饰声音中的不悦，平静地问道：“什么人能让您如此开心？”

“旭轮啊，我见到我弟弟旭轮了！”

吴菱愣了一下，吴岫云的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竟还真的被找到了。

一说到弟弟，吴岫云似乎兴奋起来了：“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那里突然遇见他，这么多年，他变了很多，也长大了不少。可惜我那时易容成李翰臣的模样，他没认出我来。”说着她又落寞了下来，看了看吴菱，要跟菱儿说旭轮刺杀李晔的事情么？她犹豫了一下，决定避而不谈。

“等您的伤好了，菱儿定陪您将他找出来。”吴菱以为她失落是因为与弟弟的错过，便出言安慰。

“嗯。”吴岫云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吴菱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她身旁，等着她再度醒来。

第二十章——偷梁换柱

门外的看门狗已经被撤走，李晔这次顺利地走进了内室。浓郁的药香中还隐隐藏着那少女特有的醉人芬芳，可惜从刚才开始就不曾看到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李晔此刻的心情便像是初次恋爱的少年，兴冲冲地赶到约会地点却没有见到意中人一般的失落。

“陛下，请恕臣有伤在身，不能行参拜大礼。”床上的李翰臣脸色苍白，嘴唇也丝毫没有血色，一副身受重伤，大病未愈的样子。

“爱卿为救朕而受伤，如今安心休养方是正事，这些虚礼能免就免了罢。”

一边的丫鬟恭敬地递了一杯茶给昭宗身边的內侍，內侍将茶恭敬地奉给他，昭宗瞧了那丫鬟一眼——不是吴菱。

“谢皇上。臣子为君尽忠是理所固然。”

李晔觉得有点厌烦，这些话听得太多，可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但至少眼前这个李翰臣是说到做到了，他确实曾在最危急的关头为了自己竭尽了忠诚，所以便耐着性子跟他说着“官话”，“朕已着有司商议赐爵一事了，你的夫人也赐封诰命。”

站在床边的李馥兰盈盈拜下道：“谢皇上恩赐。”

昭宗摆摆手，示意她免礼，“这是应该的，李爱卿公忠体国，朕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唔。”李晔有点不耐烦这样的虚套，毕竟他还是个20多岁的青年，血气方刚，虽然为了朝局不得不接受这些虚与委蛇式的客套，但从本心来说，他还是宁愿与吴菱斗嘴，哪怕被她骂两句也好。

年轻的君主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听吴菱的事，一手紧揪着龙袍上的玉带，俊眉轻蹙。最后终于抵不住内心的渴求，问道：“前几次来时，那位照顾李爱卿的姑娘在哪儿？”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那位姑娘医术高明，连太医都甘拜下风，朕还想请她为太后疗疾。”

李翰臣夫妇俩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会有这么一问，之前窜供的时候根本不曾提及吴菱的事，如今难免目瞪口呆。

气氛有点僵，李翰臣飞快转过无数个念头，掂量再三，说道：“菱儿姑娘是位身怀异术的世外高人。前些年，因为机缘巧合，我帮她解了燃眉之急，故而今日翰臣事有急，她便赶来相助。见臣伤势已愈，她便又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