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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这些李晔都知道，可是他也无力回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软弱，匡扶李唐江山的担子好沉重，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皇上，李克用尚堪一用。他虽是突厥后裔，朱邪部归顺朝廷之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此人也有些野心，但暂不至背叛朝廷。为今之计，皇上可挑李茂贞与朱温内斗，以李克用为制衡，然后徐图削弱之策。”

李晔边听边点头。

“七弟。”李保忽然握住他的手，眼中热泪滚落，“六哥知道你也很辛苦，但再苦你也要撑下去，这是咱们李氏子孙的责任，是咱们亏欠天下臣民的。”

“嗯。”李晔再也忍不住，紧握着他的手，任由泪水在脸庞上肆意流淌，随后感觉到李保的手渐渐地沉了下去，泪眼模糊的看到他的身体慢慢倾倒。

“太医，太医！”李晔怒吼着。

几个太医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见状，不待皇帝吩咐连忙上前将李保的身子扶正了替他把脉。

“陛下，吉王薨了。”

李晔默然地站了起来，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强忍着锥心的痛苦，冷冷地说道：“传命鸿胪寺，将吉王保依亲王礼厚葬。”说完走出了宫室。

虽已入秋，但正午的阳光仍旧很强烈。李晔眯起眼看着四周幢幢的高墙林立，孤独的感觉海啸般冲击着脆弱的他，他身形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立住。

第二十四章——沐浴被劫

自那日宴会上惊鸿一现之后，吴岫云就再没有得到一丝自己兄弟的消息。拜托香烛店老板去查访，也只知那画舫上的舞者是杨复恭新收的门人，来历成谜，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线索。岫云知道这事不可操之过急，便静下心来养伤，以期痊愈之后可一卜旭轮的下落。

这几日她都自行换药，一方面有意疏远菱儿，希望她能好好自省，另一方面也免得每次菱儿都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慌作一团，自己也可免于应付这尴尬的场面。

吴菱仍旧每天悉心照料，但她明显感觉到吴岫云的刻意冷淡和疏远。

就因为自己杀了人么？那些人都该死，他们不死，李晔和他的幼子弱妻就得死。从感情上来说，他们谁死谁活跟吴菱没有任何关系，但吴菱虽然讨厌李晔，却并不讨厌他的妻子何皇后，反而有点钦佩这个温柔坚强的女人，何况自己才刚费了好大的劲儿救了他们的孩子，总不能一救回来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杀死吧。

所以吴菱虽然因吴岫云的疏远暗自心伤，却也不再为自己做的事道歉。

这天正午时分，吴岫云用过午膳便起身独自至院中散步。以往吴菱总是一大早就起身为她熬药，今日不知为何踪影全无。问过仆人，仆人说菱儿姑娘一大早就吩咐烧热水沐浴，然后把自己关在房中，就不曾出来过。

吴岫云心中一阵疑惑，踱到菱儿房外轻叩了几下门，屋内无人回应，侧耳倾听也不闻水声。

“菱儿，你在不在？”吴岫云唤道，等了一会儿仍旧无人应声。她推了一下门，那门反锁着岿然不动。吴岫云有点急了，她用力的推了几下，不祥的阴云在心头越积越厚，她用力踹开了门。

屋里哪儿有半个人影，她快步绕过屏风。发现浴桶边倒着两个人，身体业已僵硬，她俯身探视，看样子是中了吴菱的蜂毒而死。“菱儿，菱儿！”她焦灼地叫喊着。

但吴菱却不在房中，一边的窗户大开着，空气中还隐约传来摄魂香的气息，更让吴岫云心惊胆战的是，吴菱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挂在屏风上，显然是正沐浴的时候遭人偷袭的，淋漓的水迹直延到窗台上。

吴岫云连忙四处查看，跃出窗台，在院里搜寻，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叫来仆人问可曾听到异响，回答都是没有。她越想越害怕，连忙命人备马，快马赶往李翰臣的居所。

疾驰的奔马每跃出一步，都深深地牵痛着吴岫云的伤口，她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继续策马狂奔。

吴岫云赶到时，李翰臣和馥兰夫妻俩正在院中散步。馥兰见她神色大异寻常，且不顾自身伤势纵马疾驰而来，心中不免有惊又痛，忙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掏出绣帕为她擦去密布额头的冷汗，扶她在凉亭桌边坐下。

吴岫云喘息了一会儿，说明来意，众人大惊失色。李翰臣宽慰了她几句，当即动用全部探子在吴岫云住所周围查探踪迹。

众人正手忙脚乱间，宫里又传来消息，皇帝意欲加封李克用，召李翰臣进宫受赏。无奈之下，李翰臣只好换衣进宫，嘱咐馥兰有什么消息等他回来再行商议，便匆匆整备车马进宫去了。

考虑到岫云伤未痊愈，为免她着了风寒，馥兰将她带到内室休息。然而吴岫云哪儿有心思休息，坐在桌边目光满是焦虑不安地看着门口，只等一有消息就要冲出去的模样。

“菱儿姑娘擅长用毒，你也说过她武艺出众，所以不会有事的，且放宽心。”见岫云坐立难安忧心忡忡的样子，馥兰满心不忍地劝慰道。

“怎么能放心。菱儿虽精习用毒之术，武艺也臻一流，但她的毒皆在衣中发间，沐浴之时根本无法使用。而对方似乎知道菱儿身怀武艺，特意用了摄魂香。”说道摄魂香时，吴岫云眉头皱得更紧了，摄魂香药性极强，若用过量，人便会长眠不醒至死，这种药物当世极为罕有，持有之人必与南谷有莫大的干系。因为摄魂香是吴岫云的四师傅莫半夏的得意之作，据他说只传给了她和菱儿，这世上竟还有人拥有摄魂香。吴岫云又是疑惑又是担心，内心的焦虑全写在紧锁的眉间。

馥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替她按揉头部的穴位，柔声劝道：“吉人自有天相，菱儿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言语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吴岫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对不起，害的你们也跟着一块儿着急。”

在馥兰的抚慰下，她慢慢平静下来。沉吟了一下，轻声说：“能帮我准备点金创药和干净布条么？我的伤口好像要再处理一下。”快马疾驰的颠簸，她感觉伤口有裂开的趋势，这种时候她必须保证身体无恙，才能及时应对即将发生的事。

李馥兰连忙命人准备，然后挥退了仆人，说道：“我来帮你换药吧。”

吴岫云点了点头。自己换药确实极不方便，因为伤口在心脏部位，自己看的不甚真切，且包裹伤口的时候如果动作过大，常常会将刚愈合的伤口又扯破。

她敞开衣襟半裸着上身，馥兰尽量动作轻柔地解开层层绑缚的布条。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岫云胸口那触目惊心的鲜红伤疤时，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着流下泪来。

“没关系的，伤口已经快痊愈了，一点也不疼。”吴岫云勉强一笑。

馥兰暗自埋怨自己，竟要一个伤者来安慰自己。她拭去眼泪，用温水擦去伤口渗出的丝丝血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药膏。

馥兰的眼神那么专注，动作更是说不出的温柔，柔软的手像羽毛一样轻拂过她的胸口，伤口处传来丝丝麻痒的感觉，胸前的小红点早已不自觉地傲然挺立着，吴岫云的脸涨得通红，耳中只听到心脏狂野的鼓动声。

好不容易换完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吴岫云正要整理好衣服，冷不防被馥兰一把拥在怀中。感觉到馥兰无声地哭着，这让吴岫云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只任由她抱着，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温润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