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事还真不算少呢。”栗林却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知道我想追查什么,知道我追查的原因啊。”
他有一点不合时宜的开心,那微小的开心让揉皱了的心与备受折磨的身体稍微舒服了些,这个家伙惴惴不安的,半天就想说这个啊。
“你别那么执着的追查下去了。”秋草又重复道。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知道,这两个案件是没什么关系的,你不用提醒我,我不会走错路的。”他忍不住笑出了虎牙,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腕说道。
屋内传来一声“哼”,发出声音极大,似乎非要让秋草听见似的,他这才愣了一下,连忙松开手来。大概是不忍,他才出言提醒栗林的吧,没想到栗林竟然早就知道,那么……他追查连环杀人的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栗林告辞后,他也没想明白,阿市婆婆却开始给他布置了第一项工作。阿市婆婆能了解过去这一点,老人们似乎很相信,于是矢雾府上的老人便写了信过来,想要询问杀死矢雾枝淮的凶手相关的情况。婆婆虽与矢雾家的老人们是旧识,这次却不能说,更帮不上忙,便让秋草代替她,把她的回信带去给矢雾家。
秋草就这样,站在矢雾家大宅的门口。典型的传统日式建筑,巨大而静谧的庄园,外面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竹林,过于密布的深绿色竹叶遮住了大部分的光,前往矢雾家的竹间小路满是盈盈的蓝绿色阴影,他抬起头逆着光看那些竹叶,也是凝成一片的深蓝色。
木制的大门有些老旧,门口的半人高石灯笼沾满了青苔与藤蔓,然而这家人却仍规规矩矩的在灯陇里摆着蜡烛。没想到矢雾药竟然住在这样平庭式的院落里,怪不得会穿着和服上学。
他礼貌的敲响门,说明来意后被一位穿着锈红色和服的老妇领进屋内。院子比他想象的宽阔得多,天井中央摆的石蹲踞不再流着清水,摆在上面的木勺与竹竿落满灰,水上也满是青苔与落叶,一副许多天没人打理的模样。走了几个转弯,他终于被带到某扇房门前,止住了脚步,穿着白袜子的秋草走进屋内,老妇识礼度的默默退下,屋内的矮桌边跪坐着一位垂首的女人,听见脚步声就抬起头看向他。
秋草连忙鞠躬,说明来意,那女人模样极美,40多岁却瘦瘦弱弱的,是矢雾药的母亲。听到他说不能告诉她凶手是谁,蹙起的眉头几乎要滴出泪来,这般年纪仍然有让人怜惜的味道,想来年轻时一定更美。
“……其实,我的父亲托人去问时我就知道,这种事阿市不会说的。罢了罢了,枝淮这孩子去了便去了,我……我总要照顾好她弟弟啊。”瘦弱的美妇人说道:“瞧你这校服,也是四中的学生?”
“是。我和矢雾药师同班同学。”秋草低了低头说道。
“真是巧合,又是阿市的助理,又是药那孩子的同学。”那妇人面上柔弱与哀愁并在,强含着泪说道:“若是枝淮这孩子还在,一定要撮合着你和小药做好朋友,她从前就是这么热闹惹喜的性子。”
秋草一偏头,就看到了这个房间的角落里,黑色的壁橱供奉着那个姐姐的灵位,他走过去,出于礼貌的跪在灵位前弓下腰,再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了矢雾枝淮的照片。皮肤白皙,与矢雾药和这个美妇人都极其相似,只是眉眼中既没有冰冷疏离也没有哀愁思绪,有的尽是欢喜与温柔,站在烟花祭喧闹的街道上,夜晚的街道上红色的灯笼映的那女孩脸庞满是令人亲昵的笑。
就像是带着药味的红糖一样暖暖的女孩。他正发着呆,那边却有脚步声传来,是穿着深蓝色剑道服,脖子上搭着白色软巾的矢雾,脸上有些薄汗,头发末梢也被汗湿了,微喘的站在门口,看到秋草在愣了一下,面色冷了起来,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的毫不留情。
“啊……我,我。”明明有理由的,秋草却讷讷半天说不出来,跪坐在那里干着急。
“他是你同班同学,怎么能这么说话啊药,他是阿市婆婆的助理,这回把信送来了。果然是你说的那样,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说这方面帮不到我们了。”矢雾的母亲说道。一边说着,她从小桌上端过来一盘团子,四颗贴在一起,放在青绿色的盘子上:“快来尝尝吧,红糖团子,很好吃的。”
小盘子被推到了秋草面前,他羞涩的笑了笑,用尖尖的乌木筷子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原本甜而暖的红糖味不知怎么有点涩,还有点苦,他觉得味道不太正确,却仍然吃了下去。矢雾看着秋草用手接着从团子外层落下来的白白糖粉,吃完了之后又把糖粉用手倒回了盘子里,吃的认真又细致,拍了拍接糖粉的掌心,竟然没有一点落在盘子外。
他突然觉得有点奇妙,秋草这么谨慎的吃团子的眉眼,倒有点可爱了。
秋草送完了信,似乎有点不能在这样的房子里再呆下去一般,沉闷又哀恸的空气再也无法呼吸的他只吃了一个团子,便随意找了个理由逃开了这里,似乎与他同样受不了这种气氛一样,矢雾药也和他一起出来走了走,刚走出一大片竹林,就和他没说一句话的分道扬镳,走向了反方向。
而秋草给阿市婆婆整理完了书籍,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回了家。
……可就是在这个平静微冷的晚上,第八个受害者出现了。
第8章#08 -不变-
半闪不亮的路灯下是狭窄又错综复杂的小巷,这是贫民的拆迁房集合地,高低不同的小楼上乱七八糟的堆着杂物,晾着花纹土气的被单和衣服,所有的墙壁上满是黑脚印和小广告,为数不多的路灯根本照不进那些黑暗狭窄的小路里,垃圾到处都是,一股腥臭的味道冲的矢雾药头痛得要死。
不过他的境况已经差的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左边的手臂毫无生气的搭在身边,指间淌下的血黏黏的。他蹲在一面墙的拐角处,用牙齿叼着短太刀,没敢撕下衣服给自己止血,矢雾药甚至不敢动一下,生怕发出一点点声响。
而就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中,一个男人躺在积水中,刺耳又癫狂的喘着气,痉挛的手指不停抠抓着地面,胸口的肉朝外翻着,被从腹腔里扯出来的肠胃淌在地上,随着他猛烈的抖动与起伏,暴露在外的内脏也被扯动着,有规律的颤动着。
矢雾药只感觉恶心,渐渐地那个男人不动了,被割开的喉管发出沸腾锅炉一般的微弱叫啸后便渐渐没有声息,双脚还在血泊里无意识的抽搐。而杀死这个人的凶手就在自己不远处,他也没动作,看到了那个男人已经死亡了之后,凶手从口罩中发出了一点可惜的感叹声,隔着不远的矢雾药听着这含混不清的声音,后背都绷紧了。
凶手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愤恨,兴奋又恐慌,右手碰了碰痛得没知觉的左手,左手手掌中满是滑滑湿热的血,矢雾药黑色的眼睛在脏污街道的暗处晶亮晶亮,燃着看不见的青绿色火焰。偶然的闲逛,他竟然碰到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是幸运还是命运?!
一开始,剑道世家的他看到有人被杀,条件反射的拔刀而去,却被凶手反手握住左臂,运用巧劲拧断,反身把他摔了出去!砰然被拍在地面上的矢雾药脑袋嗡的一蒙,左臂痛的抽搐,却仍然握着刀没松手。就算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把刀扔了出去,就相当于不战而败,他握紧刀刃,把手指嵌进刀柄里,猛然滚起来朝后退去。
路灯下那个人穿着长袖毛外套,手上戴着医用手术手套,鸭舌帽与口罩,年龄不算老,身材也不壮,怎么就能轻易把自己伤成这样,果然是自己太大意了。外貌特征完全看不出,只能看到胶皮手套仅仅勒着双手皮肉的形状,在灯管下,那双手握住了一柄短刀,刀面满是铁锈,多处也卷了刃。
矢雾药突然弓起了背,就像一只愤怒而受惊的黑猫,他瞟了一眼地上不可能再活的人,右手一翻,反手握住太刀朝那个望向他的凶手冲去,一击狠狠撞在那生锈的短刀上,手腕的肌肉因为过大的力量而痉挛,冷光四溢的太刀与血腥浓重的短刀相撞,他似乎看见了溅出的金星,咬着牙单手卧倒向下压去,那个凶手头也没抬,突然一拳锤向他因为单手握刀而空门大开的腹部,打得他倒退两步!
木屐在地上留下深深痕迹,矢雾药猛然一滚,躲向一面墙的转弯处——这就是他现在的状况。
凶手能这么久不被发现,显然不一般。光是身手就让传统道场出身的矢雾药有点望尘莫及,更何况自己还断了一条手臂,这人很了解人的身体结构,知道如何用最小的力量,以刁钻的角度弄断人类的骨头。
然而那凶手似乎也怕被人发现,看到十字路口中央的男人死掉,就像默默退开,心中兴奋又痛苦的矢雾药可不准他就这么离开!今天就是命运,他竟然会遇到凶手,那么——姐姐之仇就也在今晚了结!我一定也要让你被活生生钉死在墙上!他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握刀的手反而更紧了,显示出痉挛的青色来,就在矢雾药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时,他猛然一咬牙,右脚一蹬挥刀而出!
急速的冲至凶手面前,矢雾药双瞳颤抖,右臂朝前甩去,猛然劈向那人的鸭舌帽!凶手早已料到,朝右侧身,突然抬臂狠狠捏住矢雾受伤的左臂!他痛得猛一哆嗦,反手朝他劈去,凶手握着短刀丝毫不乱的迎击,矢雾显得更是有些疯狂,他攻势又乱又急,凶手却进退有度,只是一直不抬头,尽量在躲避他的攻击。
嗬,你竟然还想着不暴露——矢雾药心中更加气急,他平时平静的样子早就不见,牙齿咬得面部肌肉发酸,他早就看不清自己的动作,只听见两人短兵相见碰撞出的声音,凌乱而刺耳的响着!他动作发狠,凶手却有点失去耐性,避开他一刀后,单脚踹向矢雾药腿弯,他措手不及两膝跪地,狠狠磕进土里,刚要单手挣扎着站起来,凶手白色塑胶手套反握住粗粝的短刀刀柄,狠狠将刀插进他肩膀!
迸出的血液喷了他与那个凶手一脸,痛得过分反而触觉清晰的很。他甚至能感觉到卷刃的刀因为凶手颤动的手,在肌肉里微微搅动的疼痛,喷满侧脸的血滑落下来,淌进衣领里,他不过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哪里受过这种伤——痛的话都要说不出的他,却看着对面的人僵了一下,帽檐下的墨镜后的双眼直直看着他愤怒刺痛的表情。
那人突然抓住了他的脖颈,那双手抖动的厉害,凶手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痉挛中,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牙缝里憋出诡异的声音,手上力度越加越重。裹着医用手套胶皮的手指紧紧嵌进他脖颈,那掌心烫得惊人,矢雾药正要挣扎,就被抓着朝墙壁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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