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直觉的认为,老婆婆更神秘一些,但如果秋草能知道所有发生过的事,他能知道炸弹在哪儿也是说得通的了;不过就算是老太太拥有知道一切的能力,也很可能告诉秋草,让他去拯救那日地铁上的人。
栗林有点想不明白,但是他不认为有谁真的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在门口蹲着看了一会儿牌子,他黑色的制服裤子,裤脚也被雨水打湿了,正要站起来敲敲门,才发现牌子上还贴着一个纸条,纸上的字几乎被雨水打湿,他却也勉强的认得出,写的是“招聘,工资面议”。啧啧……这就有趣了。他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刚敲了敲门,他以为还要等一下,门却被立刻打开了,就好像有人早就知道他在门外一样。打开门的秋草有点不自在的看着他,说道:“关于那天的事情,你就算来这家店问,阿市婆婆也不会告诉你的。她不喜欢你,也不会说的。”
栗林对这那个把准备好的话噼里啪啦一串说出来的秋草,有点促狭的笑了:“你果然是等着我敲门,早就准备好说辞了呀。”
“啊……才没有。”秋草愣了一下,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去嘴硬的说道。
“我只是想问一些别的事情。”栗林礼貌的笑了笑,站在门口挤进门去,秋草良也似乎极其不愿离他太近,连忙让开了门。在屋里光着脚,裹着毯子喝甜茶的老太婆一看到他,就皱起眉头想要把他赶出去:“你想问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该付出什么报酬,但只是想问问,你知道一年前我妈妈是怎么死的么?”栗林问的认真,面上也是严肃正经的表情,而身边的秋草却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难道自己不知道么?少拿这种问题来考验我,你不过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了解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自己不早就知道么?你父亲瞒着你,你也一直装作不知道,死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么?你不也是最不能接受的么?”对面的老太婆揉了揉脚,冷哼一声说道。
栗林却愣了,这个完全脱离自己生活的陌生人竟然真的什么都知道,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再一次问道:“你告诉我就好,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是被你爸爸牺牲掉的,作为人质。只为了救更多人的,就放弃了你妈妈的性命。”一直沉默的秋草端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杯垫上。“我说的可对?”
栗林抿着嘴沉默了,他端起茶杯嗅了嗅,说道:“昨天早上我是抄的谁的作业?”
“你这小子!这里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问,你也不要一次一次的试探我!”阿市婆婆脾气一向不算好,火大的拿起一本书朝栗林的脑袋扔过去,速度极快砸来的书籍,栗林轻轻一偏脑袋就躲开了。旁边的秋草抖了一下,连忙背过身去忙自己的。
他对于秋草的回答心里一片震惊,却知道对面的老太婆的确有点火大,连忙笑起来说道:“其实我今天进来,也是因为看到门口写的招聘二字。”
“你是来应聘的?”那个婆婆撇了撇眼说道。
“不知道是什么工作?”
“嗯,零碎的活,我这里有时候也有些别人的委托,需要助手来调查,处理。”婆婆看了看站在一边整理书架的秋草:“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我这里工作的,秋草也是有别人比不了的地方才能在这里工作。”
“如果说调查,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以前也做过侦探之类的,只是现在太贪玩了,懒得费那个脑筋——”他话刚说到一半,对面的婆婆突然拿起装满茶点的盘子,朝他扔来!几个茶点分散开,劈头盖脸的朝他砸来,白色的盘子正对准他的脸,这个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动手的老太婆是要他破相啊!
栗林刚要躲开,一动身体才发现几个急速而来的茶点竟然封住了他所有能躲开的方向,要是想要躲开盘子,就一定会被满是果酱的茶点砸中,这个老太婆忒狠了!他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手臂撑住沙发靠背,双脚蹬地,翻身跳到了沙发后面,险险躲开了,茶点和盘子噼里啪啦的撞在他刚刚做的位置,把浅色的沙发垫弄得乱七八糟一团脏。
“喂,我才说到一半,你也没必要这么不待见我!”栗林站起来说道。可是老婆婆却一掀薄毯,站起来走进了里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明天来上班吧,一周的实习期,看你表现再提工资的事。哼……这臭小子竟然……”
而神秘又话不多的秋草则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栗林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录用了,虽然说来招聘的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他却仍然笑着对秋草打了打招呼:“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在一起打工啦~!”
秋草却默默的转过身去,继续整理书籍。栗林摸了摸鼻子,也不觉得尴尬的,背上书包拿起门口的黑伞,走了出去,他刚在屋檐下打起伞,要迈进雨里,身后的门却打开了,露出秋草苍白的脸:“你痛么?”
“什么?”他没听清。
“你晚上的时候,会痛么?浑身痛……”
“没有啊。怎么了?”栗林只觉得这个家伙的每一个问题背后,似乎都包含着深意。
“……没什么。”秋草垂下眼睑关上了门。这个让人充满好奇的神秘家伙,栗林心道。却听着门里传来了闷闷的说话声:“明天见。”
“啊?哈哈,好的,我走了。明天见。”栗林笑了笑,包含着对第二天再见面的期待与探究,打着伞走进了雨中。
真是个有点熟悉的家伙呢……
第17章#17 -小腿-
“啊啊……不要!这不是我们说好的!你——啊!不不!我的腿!我的腿!啊啊啊啊——!”废弃的老式居民楼里回荡着凄厉的惨叫。这片区域早就空荡荡了,只剩下一些无处可去的乞丐和流浪者住在这十几年前就废弃的危房中,居民楼里之间狭窄的距离间,挂满了落满灰的广告牌与耷拉的电线,夜深的这里只剩下黄绿色的路灯灯光吱啦吱啦闪着,时明时暗。旁边七八层的建筑落满灰尘的玻璃,染上了夜色的深灰色,从一个个窗台或屋檐下低落的水滴,充满节奏的落在地面上,就像是那凄厉尖叫的鼓点与配乐一般。
满是深红色铁锈的窗框,路灯与栏杆,让这片居民楼就像被血雨淋过,斑斑驳驳的血色锈痕像是水泥森林中即将枯萎的花一般。一间地下室中,这回荡在楼房间的尖叫哀嚎还在继续,只是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痛觉残留着的低哼。这间阴暗而拥挤的地下室中,一个女人光着身体,瘫倒在地上,靠着墙低低呻吟着,她裸露在外的双-乳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颤动着,她低着脑袋,双瞳缩紧的直勾勾盯着自己涌出鲜血的膝盖,那曾经漂亮的小腿已经不见,只剩下露出白骨与血肉的膝盖,鲜血在麻质的榻榻米上蔓延。
“我的腿……我的腿……这不是我们说好的,这不是我们说好的……”她的头发长长的,发梢落在地面上,浸在血里。
“怎么不是呢?我都说了,我能让你的爱人回心转意的,我做到了呀!”屋内响起清脆可人的女声,一个没有穿裤子,只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子站在她面前,吃吃的笑着:“我要的也不多呀。我们都说好的。”
“你去死!你这个巫女!你这个疯子!这就是你要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借’?!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那个失去小腿的女人突然发狂,尖叫着挥舞双手,想要抓住那个白衬衫女孩,可是她根本没办法站起来,只能用双手费力的爬着,妄图抓住女孩。身体拖着血痕,她努力爬来爬去,十个指甲费力扣在榻榻米上,指甲崩裂开来,留下了血的指印,可是她再怎么努力,也抓不住那个跳来跳去的女孩!
那个衬衫与脸上又斑斑血迹的女孩子露出了姣好的脸,开心的在房间里蹦来蹦去,引得那无腿的女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爬,却笑得可爱极了,活像个孩子:“来啊~!来啊~!你来抓住我呀!”
“杀了你!杀了你!”疯了的无腿女人不停拖着血痕,在地上蠕动着,挥动那指尖染血的双手,想要抓住女孩跳来跳去的双脚。那女孩就像在逗弄一只虫子,一只幼年时被自己拽掉腿的蚂蚱一般,逗弄着观察着,那个女人渐渐越动越慢,只有头发间的双眼死钩钩盯着女孩欢快跳跃的双腿,嘴里低声的喃喃。那女孩却对她的不挣扎有些无趣了,她走到那女人的身后,一只脚狠狠踩住了她断裂露出血肉的上,那个女人猛地一弹,颤抖着继续挣扎起来,嘴里如刚才一般喊叫着。
女孩满意了,就像是又再度戳弄了一下那只半死不活的蚂蚱,看着它继续挣扎颤抖,才觉得有趣。
渐渐地,外面水滴的声音越来越稀疏,路灯也半死不活的蔫蔫闪着,这间阴暗的半地下室中回荡着美妙的钢琴曲,衬衫女孩随着破旧收音机里的音乐,旋转着身子,在满是鲜血的榻榻米上跳起了舞,那熟稔的步法,沾满鲜血的脚趾,柔美挥舞的手臂,昂起来的年轻脸庞,都刺激着趴在地上那个无腿女人,她已经喊不出声,爬不动了,费力的在血泊中喘着,颤抖着,十个手指在榻榻米上不甘心的抠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噪音。
跳舞的女孩子显然也听到了这音乐中的噪音,她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停止了舞走过来,沾满血的脚狠狠踩在了那个女人的手指上,碾了又碾:“真是烦人,我只是想跳支漂亮的舞而已,你也来打扰我。”
她力气大极了,快死的女人被她踩得手骨咯吱作响,手指不住抽动。
“啊……对了。”女孩突然停下动作,蹲下身来:“你是不是很伤心失去了腿啊,你是不是还想像以前走路啊?”她白皙的脸上满是关切的问候与天真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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