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他转过去看着白天里,这样干净纯良,爱好做饭,喜欢和大家一起凑热闹的栗林,他又觉得自己不愿将这样的人送上法庭。
他是知道栗林杀人后,连忙回到过去,到栗林动手的那个夜晚,想要阻止他。然而却看到了熟悉的疯狂脆弱的脸。
沾满血污,眼神疯狂又固执激动的模样与前一个月中,促狭的笑脸,做饭时的认真,无赖的模样混合在一起,秋草觉得自己快疯了。该选择哪个栗林,哪个才是真的他……
第23章#23 -昨夜-
10月6日下午
栗林站在千舞名乃解剖室的门口,不知道该不该敲门。或许说,如果他真的走进去,有些事情就没法瞒过自己了。
“你这小子站在门口不进来做什么?”红色长发的名乃皱着眉头有些粗暴的扯着栗林的衣领把他拽进来。白色医服上不少油渍和污痕,她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梳洗过的长发乱蓬蓬的扎在脑后。
“怎么今天又不去上课?”她拿起解剖台上的泡面,吃了一口说道。
“我听说昨天有人被捅死了?”栗林看着看似精明能干的红发女法医,一吃面条甩了自己一身红油点的邋遢模样,叹了口气。
“恩恩——很简单的伤口判定,我已经把尸体从这里送走了。你要去看?”
栗林点了点头。
“你又不懂,看我写的报告还不够么?还有,你这家伙最近怎么如此关注案件了,我以为你从两年前开始就不喜欢玩侦探游戏了呢。”千舞名乃斜看了他一眼说道,把泡面往垃圾桶里一扔,溅出的汤水弄脏了垃圾桶旁边的白墙,栗林内心默默嫌弃了这个邋遢的女人。不论在外面表现得多么凌厉精干,窝在自己的解剖室里总是这副邋遢的样子。
“我想亲眼看看呢,最近治安越来越差了,我也想替……栗林警官分担点任务呢。”栗林自认为这句话说的有点假,但是开口了也不好解释什么。
名乃美目斜睥道:“算了,我可不管你们父子在置什么气,既然想看就跟我来吧。”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晃着钥匙领着栗林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警局里白的发蓝的灯光和僵硬的线条让栗林感觉后背微微绷紧。他有一种深入虎穴的感觉,明明知道秋草不会撒谎,人应该就是自己突然冒出的第二人格杀掉的,但栗林仍想相信自己的双眼。而以嫌疑犯的身份走在警局里,他和路过的父亲的同事打招呼时都有些紧张。
栗林在心中喘了几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想要和名乃阿姨多扯几句话。
“话说,你手头应该没有多少需要你研究的遗体吧,你到底憋在那个小解剖室里做什么?”栗林挑眉问道。他可是看见了垃圾桶里的四五个方便面碗了。
“啊……随便看看,看看以前的案子。谁说最近很清闲的,你爸不就很忙么?”名乃僵了一下,不着痕迹的转移道。
“我爸是仍然私下研究地铁上炸弹的事件,而且最近伤人的事件不少,他自然忙了。你呢——不会是在躲某人吧。”栗林打趣道。
名乃脚下一顿,狠狠给了他一个眼刀。
栗林耸了耸肩膀,自己的那位叔叔追了名乃阿姨很多年,这件事可是人尽皆知。
“啊,名乃!”走廊那头响起某人欢快的声音,胡子拉碴同样邋遢打扮的栗林咎在走廊另一边高高的挥起手臂,兴奋的朝这边跑来。
千舞名乃立刻把头偏过去,撇了撇嘴:“切。”
“名乃,你不是最近在忙么?我一直看你在解剖室里没出来啊,你忙完啦?怎么一身方便面的味道啊哈哈——”这家伙挠着头发,笑的灿烂的挤开栗林雅纪凑过来。
“我先回去了,三具尸体的编号你问看管处的吧。”刚刚还在朝前迈步的千舞名乃高跟鞋一转,头也不回的把钥匙扔给栗林雅纪,飞也似的走回去了。
“名乃——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啊,最近我破案也有点忙,没来找你……”栗林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叔叔跟哈巴狗一般屁颠屁颠的随着女法医跑了,摸了摸鼻梁。
阳光透进来的太平间,一整面墙都是存放尸体的木柜子,大片透明玻璃透进来的阳光让这里温暖的一点都不阴森。白瓷砖的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更显示出上个世纪80年代,陈旧而明媚的样子。看管处的老头打开了三个柜门,把躺在里面犹如装进抽屉的尸体拉了出来。
三具男尸赤裸着身体,蒙着白布,栗林走过去掀开半透明的白布,三人身上的伤口都很多,而真正毙命的只有几刀。许多伤口都是故意避开内脏捅在皮肉厚实的地方,似乎玩够了,折磨够了,才……剖开了他们的腹部,这些人腹部都有着狰狞的伤口,却被千舞名乃好心的用粗针缝合上了,看着那可怖的外翻的伤口,他似乎能看见这几个人内脏淌了一地的模样。就算尸体判断是凌晨三点死去的,他也觉得这些人被开膛破肚的时间应该更早,几乎和自己捅的第一刀时间差不了几个小时。
也就是说……自己刚睡着没多久,那个人格就跑出来补刀,而且不杀死他们,让他们这样恶心的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才死去。
名乃为了让这几个人死的不那么狼狈,又替他们把内脏收回腹中,缝上了伤口。栗林走到那个棕色长发的男人身边,动手费力的翻过尸体来,观察他昨天有记忆时捅上的那一刀,他几乎有点看不出来,那道伤口几乎和别的伤口一模一样,明显是同一个凶器造成的,若说他没杀人,他自己都不信了。
身上别的伤口自己记忆中没有弄过,但那捅的位置,角度,他甚至一闭眼都能想象到,如果真是自己,会用什么方式去捅上去。这对身体构造的熟悉程度,这来自同一凶器的伤口,栗林已经容不得自己辩解了。
他想起昨天明明不是杀人,恶趣味又为了惩罚这些犯罪者的把匕首刺入他们的身体,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裂帛一般的声音,刀尖在厚润的脂肪里突入的质感,到现在依然传递过刀柄,残存在他指尖上。
终于知道为什么秋草那次伤了天野葵子后,会是那么苍白的脸色。那划破肉体的感觉,让人痴迷又让人浑身发麻,让人不寒而栗又感叹万千,他的指尖上突然泛起了血液疯狂逆流的刺痛与麻木,提醒着他的另一人格在昨夜多少次的划烂厚润弹性的皮肉。
长发男人皮肤微微泛着青绿,肚子里的内脏只是被胡乱塞回去,腹部形状诡异的鼓着,他睁大的无神痛苦已经反射不出低头看他的栗林,半张死去的脸和栗林的半张脸都落在阳光下,栗林伸出手去,准备把他推回柜子,伸出的手放在尸体边上时他愣了一下。小麦色的手臂泛着微微的红润,那是下面有血液奔腾的充满生机的肉体,在阳关下似乎有半透明的光泽,而手边的尸体——如同灰白石膏一般的质感,在阳光下反而更是青绿的可怕,就像是圣经里规定的绘画中死人必有的颜色,壁画的画家在这具尸体上用不透明的油彩涂上了瑰丽沉重的青绿色。
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他猛的退了一步,第一次觉得死亡这么近,这么孤独,这么让人绝望。
*
秋草拘谨的站在厨房里:“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不用——不用!良也快去看电视吧,妈妈来做饭就好!相信我,今天一定给你弄个满汉全席!昨天你回来的太突然了,我也没来得及好好准备。”佑泽香织穿着宝蓝色的针织衫,在厨房里忙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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